怎么会这样?炀这个时候回来,我该如何做才好?三哥与他的关系还是这么的剑拔弩张吗?他这样做太冒险了!
还有,还有,我这不变的容颜,该怎么和大家说明白?一团乱,真是一团乱啊……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乾元殿的正门了,不知怎么回事,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动作很大,显然,有人在发脾气,相当然而,放眼天朝,也只有亲爱的皇帝陛下了。
“滚!全部都给朕滚!喝那么多的药有什么用?都给朕滚出去!”说话人的脾气忒大,一点都不耐烦的样子。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一群太监宫女吓得魂飞魄散,一路跪着推出门口,满头大汗。
他们见了我又连忙的请安,虽然我的身份不明确,但是在这深宫中的人都是挑通眼眉,什么猜不出来?自然是敬我三分了。
我摆摆手,轻声吩咐着,“再去煎碗药来,其他人就先退下吧!”
他们如梦大赦似的连声称是,急忙退下去,避开这个旋风口。
我走进殿内,如我所料的一片狼藉,我蹲下身子,慢慢的捡起地上的碎瓦,以免蛰伤脚,清脆的破瓷声响在大殿内响起。
我笑着叹气,这个三哥,怎么人越大,却越像孩子了,以前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不过,我倒更喜欢他这个样子,更像是他的真性情,不必为了其他什么而压抑自己。
“现在朕的话都作不得数了?不是叫你们都滚吗?!朕谁也不想见!”明黄色的绣着飞龙的九华帐内,低沉的怒嚎传了出来。
“怎么?难道三哥连我也不想见了吗?那好吧,我走了……”我站起身,故作负气的假装离开。
“阿乔?不,不是的,你别走,我不是说你……”帐内的人急急的掀开帐幔,急切得连鞋也不穿的就走了下来。
“小心!”眼看他就要踩上碎片,我惊恐的大喊,连忙跑过去拉开他,这才幸免于难。
“走这么急做什么?也不瞧瞧这里都快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万一又伤着了怎么办?”我一边嘀咕他一边小心的把他扶到床边坐了下来。
“我怕你被我气跑了……”他小声的嘀咕着,表情与昨天之浚那样委屈万分,我不由得轻笑出声。“阿乔觉得我很好笑?”
“为什么发脾气?”我笑睇着他。
一阵沉默。
“我以为,昨天陪在我身边的你,又如过去五年的每一场梦,梦醒了,心就痛了,这气不撒出来,憋着难受。”他紧抓着我的手,真怕我跑了一样。
“那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我不过是去看了看孩子,难道你连孩子的醋也吃么?”我打趣他,试图缓和他不安的情绪。
“不走就好,不走就好,其他什么的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他长舒了几口气,才慢慢稳了下来。
他的脸色比起之前的好了很多,既然有精力发脾气,那离痊愈也不远了,我也安心不少。
外面的阳光正好,暖暖的,不伤人,我突然有个主意,“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权当散心,你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好。”
“好!阿乔说什么自然都是好的了!”他皇帝陛下一出声,相信外面的那些个人精早就撒腿去准备了,不需我去操心。
我搀着他,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碎瓷慢慢的走出去,只是,他忽然在镜子前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看着身旁的落地大铜镜,然后转身温和的对我说:“阿乔,帮我梳梳头发吧,这样子就出去,似乎很不雅……”
我一愣,随即看看他,的确是不太整齐,“怎么?怕影响到你的皇帝威仪啊?”
“阿乔……”
“好,好,好,我帮你……”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拿起木梳,轻轻的为端坐在镜子前的他梳理着发丝,忽然,手上的梳子抖了一下,停住了,我怔在那里,何时……何时……三哥的鬓角已经出现了银丝了?
早生华发,他到底****多少的心啊……竟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
他见我顿了下来,愕然了一下,顺着我的目光,自然就看到了那个地方,我不自然的想掩饰自己的惊讶,但是,大家夫妻多年,他怎么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呢?
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慢悠悠的说,“晃眼间,十几年都过去了,我都老了,不像阿乔,还是如当年初见那般的动人……”
“你一点都不老,有点白发,才更加的有魅力嘛……”我笑笑的说着,手上的功夫没有停下来。
“阿乔很久没有替我束发了吧,想当初,我们新婚时,都是我替你挽发的……想想那时,真真是我这辈子最轻松,最快乐的日子了。不过,后来我伤了阿乔的心,你都不让我替你挽发了呢?真是我的罪过,交丝结龙凤……阿乔可知,我也是很难过的……”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神情哀戚,看来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别院的那些不怎么愉快的日子。
“现下还说这些作什么?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看的是现在和将来,其他的想来作什么,图增烦恼。最要紧的是先把你自己的病养好,难道你还想扔下我们孤儿寡母自己去逍遥?那种日子,我可不想再经历了!”
想当年,知道他死讯时,真是哀莫大于心死,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那种滋味,我可不想再经受一次了。
“不会的,现在,只要阿乔不嫌弃我,我岂有离开你的打算?”
“没有,没有怎么会任性的明知道有病也不去医治,你以为自己是铁人还是神仙,有不死之身?”我忍不住的唠叨起来。
“是,是我的错,还不行,不过,世间没有了你的身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