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楼里。
我一直以为揽月楼不过是文人墨客和商贾的去留之地,也只是比普通的酒楼豪华有名气而已,没想到里面却是这么的清雅别致,舒适宜人。所谓楼,建筑却不只一处,分内外两个建筑,而专门负责接待贵宾豪客的是外楼精致奢华的兰亦斋,而惊澜商号的老板原来就是揽月楼的主人,住在内楼钓雪阁里。
钓雪阁清幽淡雅,越过花团锦簇的宽敞庭院,穿了九曲回廊,泉水淙淙,鱼儿在嬉戏打闹着。然后进入了一处布满清新翠竹的院落,高屋建瓴,琉璃瓦,明净窗。这时正是天朗气清,温和的微风徐徐吹来,传来悠扬婉转的箫声,让人听着有如天籁。我整个人都深深被吸引住,怔怔的定在那里失神聆听着,哀转的箫声仿佛进了心里。
眼前,在冉冉翠竹的衬托下,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站得直直的,手持长箫,长发没有束缚的飘扬在风中,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他的背影稍显落寞。而箫声渐渐高扬,随后又落入了呜咽凄绝,似乎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似的,有着无以名状的忧伤。
一曲终罢,我还沉浸在其中,那个人却已经回过头来,嘴角浅浅的勾起了一个弧度,模样虽然平凡,却尽显儒雅风范。他沉着的说道,“你很守时。”
“我只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而已,免得让大老板您失望。”我抿唇一笑,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跟这个应该还算陌生的人谈话很自在,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没有一丝的尴尬。
一身黑衣更是将他衬托得英气威严,飞扬的剑眉,挺拔的身体,手上还拿着箫,若不是知道他就是惊澜商号的主人,富甲一方的大商贾,我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文人学者。
他的声音厚实温暖,让人不禁撤下心防,“我叫宇文隐。你可以不用老板老板的叫我,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市侩。”我一愣,原来他叫宇文隐啊,隐……这个遗世独立的名字似乎很符合他的性格,不轻易现身于人前,凡事低调神秘。
我说道,“那不知宇文公子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店?我们只是小本经营,如果先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宇文公子?很文雅的叫法,我本来以为,你会指着我的鼻子叫喊,‘宇文隐!你这个卑鄙小人!’这样子才对。”他说着说着居然笑出了声音,好像想起了很有趣的事情。
“原来我在公子心目中是个泼妇?不过,你说得对,事实上,我很想。”我看他那么高兴,就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打趣说着,然后顿了一下,“不过,我还没有那个胆量。”
“哈哈哈哈。看来你真的很有趣,不过,看你进退得宜,做事又有条理,又怎么会得罪靖呢?”他突然反问道。
“靖?”我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最后才想出他口中的靖应该就是龙靖了。“得罪?这从何说起?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是这样么?你们之间真没有什么?”我坚定的点点头,如果忽略了那一段孽缘的话,我们真的没有太多的交集,得罪从何说起?
于是他沉吟道,“这就奇怪了。他也真是胡闹!这件事情我会问清楚的,这你不用担心了。我再想赚钱也不会这般的不择手段。不过……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天都出了你这么个能人,鸾扣佩玉……很特别的想法。”他的笑容慢慢的扩大,连星子般的黑眸也是笑意盈盈,霎时温暖人心,外界怎么会传闻他难以近人?
“谢谢公子的抬举,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我礼貌的应着,看他的神情,我想应该是有希望了。
“我最近会去北漠一趟,等回来的时候给你答案。在此之前,没有人敢动乔饰坊的,你可以放心。”他给我一个可以安心的眼神。
随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宇文隐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也让我浑身一颤,该经历过多少的事情越过多少的风浪才会像他那样平淡如水又内里深沉敛静的?似乎让人心无所遁形。于是我也不敢再做停留,就离开了揽月楼了。
龙靖!?没想到居然是他在幕后做的手脚!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居然还可以随意动用惊澜商号的力量?我本来已经打算让过往烟消云散了,为什么还要来跟我纠缠不清呢?我发现我真的看不懂他,也许真的是我上辈子欠他的,所以这辈子才会被折磨至此!
真是越想越来气,对周围的情况也没有留神,我人还没有走远,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挡了去路,将我挟持住。我本能的拼死挣扎,想摆脱牵制逃脱,奈何力量微薄,只被强制的带到了一辆靠着月心桥的马车里,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谁,身子一软,就跌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是,隐约的看见了一串五彩斑斓的琉璃石晃得艳丽。
而后我的记忆一直是迷迷糊糊的,隐约感觉有人自动打点我的衣食住行,而我只是像一个傀儡般的让她们舞弄着,没有一丝的力气,好像在做一个很长的梦一样。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了。
慢慢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苍白,然后,首先看见的,是我不熟悉的地方,而且身体微微的摇晃着,似乎我不是在平地。映入眼帘的是滕蓝的轻纱幕幔,而坐着的是温暖舒适的软垫子。也许大脑停滞太久,过了一会才渐渐的清醒过来。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