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的威廉古堡大厅里,一身标准“神偷假面”扮相的男人被吊在高高的穹顶凌空已经整整三天,宛如已经化成一件吊饰般让人感觉不到他的生命气息。
丹尼·威尔逊并没有看他人被虐的嗜好,所以他几乎整日待在自己指定入住的房间里,极少踏出房门一步,诸多杂事还是都交给了奈比利维亚去掌管。
而奈比利维亚虽然现在要同时兼管“梦魇”与W私人安全集团公司,但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样子,依然是精神抖擞一丝不苟的模样。
“史蒂芬,SM0125的飞机快到了,你带人去接一下吧。”奈比利维亚确认过时间后又道,“路上小心些,雪修罗也随时可能会出现,别给她机会钻了空子。”
“明白!”原本闲闲坐在大厅里边喝咖啡,边欣赏被吊在半空中“艺术品”的史蒂芬,腾地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总算有点事情可做了,不然我在这里待得都快要发霉了!哎,少了山口那小子跟我耍贫斗嘴,还真有些无聊……”
史蒂芬喃喃自语地走出古堡大厅,叫上个属下与司机就离开威廉古堡,驱车去往机场。奈比利维亚则继续每日的例行巡视,以确保威廉古堡内外的每一个角落都万无一失。当她仔细确认过每个角落的安全后,再次回到古堡大厅不久,就又听到了史蒂芬由远及近的念叨声。
“亲爱的奈比利维亚,我把SM0125给平安接回来喽,够迅速吧?”史蒂芬步履轻松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其实,要不是他非要去趟洗手间,耽误了好多时间,我会更早完成任务回来的!”
“谢谢你,辛苦你了史蒂芬。”奈比利维亚扬了扬嘴角当作礼貌微笑,“你去休息一下,陪陪少爷吧。他一直没有出门,也许会想有个人陪他说说话。”
“现在去陪他?那我宁愿继续留在大厅里‘休息’!”史蒂芬虽然喃喃报怨着,但还是做好了离开大厅去找丹尼·威尔逊的打算,回头向刚刚跟他去接人回来的属下交待了句,“克拉克,你就留在这里看着吧,我要去陪我们的那位大少爷了!”
“是。”始终垂首敛眸的克拉克极轻浅简短地应了一声。
在史蒂芬离开后,奈比利维亚在正眼看向克拉克身边的高壮男人,“SM0125,你是否已经想好要如何向我解释一个月前,你突然消息的原因?还有,对于老爷被枪杀身亡的事,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请叫我艾思,我不再只是你们代号SM0125的研究品了。”艾思的声音与脸色一般的冰冷,“你们的‘老爷’的确是被‘雪修罗’枪杀的,但我并不觉得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至于我会突然离开,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我觉得我应该有这样的自由。我说过会适当的帮助你们,以回馈你们对我曾经的‘帮助’,但我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工具!”
奈比利维亚微微眯了眯双眼,心念电转地快速权衡过利弊后才再次开口,“艾思,你说得没错。虽然是我们开发研究出了你的超常能力,但你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我们的工具,所以我们当然可以给你足够的自由。只不过,现在的‘梦魇’正是多事之秋,我们正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在寻求自己的自由的同时,不要再暗中联合了外人反过来伤害身为你的同伴的我们。”
“怎么样做才算是伤害呢?”艾思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你说,我不应该伤害到你,那你们就可以任意不择手段的来伤害我吗?如果只是伤害我倒也算了,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进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奈比利维亚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不要以为自己的能力超越常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我们既然能够通过研究把你的潜能开发到最大限度,自然也会有控制你、限制你的办法在。我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份,不然,我们同样也会不惜毁掉你这个辛苦多年才得来的研究成果!”
艾思顿时一窒,因为他看得出她并不是在故意编假话来恐吓他,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到她所谓的能够毁灭他的东西是什么,只是径直问:“你们把林霜霜怎么样啊?她现在人在哪里?只要你们放她平安自由,我可以答应你们的任何条件。”
“林霜霜?”奈比利维亚蹙眉想了想才记起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何许人也,“你就是为了她才想要离开我们组织的,是吧?”
“她人在哪里?”艾思并不理会她那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只是又再次强调一次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难道在你的保护之下,她也会失踪不见吗?”语带嘲讽的奈比利维亚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跟我来要人,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女人。”
艾思听到这话不禁一愣,因为他同样从奈比利维亚的眼神中看得出她并没有说谎,但还是不禁问了一句,“如果不是你们的人抓了她来威胁我回来,那你们凭什么以为一个电话就可以召唤回我来见你们?”
“我们之所以会是打到林霜霜的公寓电话去找你,就是想警告你一下,如果不听从我们的安排,我们下一步可能就会‘利用’到你身边所在乎的人来威胁你。”奈比利维亚毫不避讳地坦白了打电话到林氏别墅找艾思的警示用意,“但是,我们只是先发出警告而已,还没有进行任何行动。现在的‘梦魇’还是在由我代为管理着,所以如果下面的人有任何行动,正常情况下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怎么可能?那又会是谁……”艾思一时有些茫然,垂首开始思索还有谁会绑架林霜霜。
当大厅里暂时陷入安静时,始终沉默的克拉克忽然状似无心地问了句,“上面的人一直没动静,不会已经死了吧?”
奈比利维亚闻声抬首看了眼由双手手腕被吊在穹顶上的神偷假面,“弄到这个人着实费了我们好大的力气呢,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又毫无价值的死掉!克拉克,你去把他暂时放下来看看状况,没大问题的话就给他喂些吃的喝的,然后再吊上去。”
“是。”克拉克应了声就开始走向吊索的机关处,缓缓将半空中吊死鬼一样的人放到了大厅的光亮地面上。
仿佛已经没了生命气息的神偷假面,在身体触及地面时发出了极虚弱的呻吟声,引得克拉克凑近了去看他的状况。
“喂,你还活着吗?”克拉克边出声轻问,边在自己背脊的遮挡下悄悄移开了遮去那人半张脸的假面,使他的面容能够尽量清晰地展现在自己胸前仿钮扣的微型摄像头前。
在千面趁着司机去洗手间的空档,偷袭了真正的克拉克并迅速易容装扮成他时就已经偷偷躲进接机车后备箱的伊纯,当通过微型摄像头确定那位“神偷假面”就是李斗,立即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伊纯偷溜出车库看到所处身的地方竟然是威廉古堡时不禁惊愕,只是她没有时间去感慨梦魇怎么选在这个地方处置神偷假面,因为她必须在引起别人的注意前潜进一楼大厅。
当发现宛若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在大厅的雪修罗时,梦魇正守候其中的众人顿时有些乱象,但那乱象只是为了开始“围困”目标而行动的开始而已。
奈比利维亚在按响警铃的同时冷静指挥着现场,“克拉克,你们立即带着神偷假面离开,其他人按计划活捉雪修罗!”
一时间,原本肃静的大厅里枪声四起,被流弹打碎的饰品物件声响成一片。
虽然正被众人围攻,一身雪白的雪修罗却并不见慌乱,她在保证自己安全的躲闪间,力求不浪费一颗子弹,谨慎的让自己手中的枪例不虚发,每一次射击都至少解决掉一个对手。
而另一边,原本正与史蒂芬大眼瞪小眼的丹尼·威尔逊,在听到只有当雪修罗出现才会响起的警铃声时,便第一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难掩紧张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枪支,知道这次的举动对当初自己的信念而言,无疑是一次致命的堕落。
但是事到如今,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无论是艾丽思还是父亲,关于与他们一起的最后记忆,都只是他的恶言相向而已。难以挽回的愧疚叠加之下,他已经无法不做出这一次“堕落”的选择,他必须为死去的父亲尽这唯一能尽的孝道--亲手杀掉凶手,来为他报仇!
想到这里丹尼·威尔逊终于重新冷静镇定下来,脚步利落而迅捷地走出房间,直奔已经为他准备好一切的一楼大厅。
虽然大厅里有些混乱,但在人影重重间,丹尼·威尔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醒目的白色身影。
于是他屏住呼吸,缓缓抬手举起枪,在二楼隐秘的转角处居高临下地瞄准那个正在闪躲来去的纤细身影。当终于有了精准的射击把握时,丹尼·威尔逊在心里对自己默念“你现在不时陆息伐”的同时,狠狠扣下扳机,向着目标雪修罗的左右心脏部位分别射出一颗子弹。
两颗寒光凛凛的金色子弹,近乎同时地射向了还无所察觉的雪修罗。直到两颗特殊研制的子弹穿透防弹衣钻进血肉之中时,她才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二楼转角处的暗影,不想却意外看到个无比熟悉的高瘦身影。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是让她日思夜想的息伐吗?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向她开枪?
在身体不由自主地倾倒向地面时,伊纯瞪大的双眼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阴暗的高处角落,似乎想要用生命的最后一丝余力来看清那张晦暗不清的面庞。
只是直到失去所有意识前的那最后一毫秒,她也没能真正看清暗影中的张那容颜。只是隐约感觉到,原本为了困住她而关起的那扇大门,似乎再次被开启了。她知道,那是K.S.T的人来接应了,只不过对于救援自己的生命而言,他们似乎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