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展览馆回来的一路上,重生都陷入了异常的沉默。在平时,即便再对司徒黄裳怀着莫名的厌恶,她也不会一直沉默,而是选择故意整蛊他或是故意唱反调地气气他。
所以,当重生直至回到酒店还没有吐出一句话时,司徒黄裳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在酒店大堂等电梯的空档,憋了许久的司徒黄裳忍不住当先打破沉默,“你明明听到我跟李斗提到了伊纯的名字,你都不想来追问一下她追究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把你错认成她吗?”
“难道我问了你,你就会对我实话实说吗?”重生不答反问,见司徒黄裳脸色微变,立即扯开一个无甚笑意的笑容来,“所以喽,既然明知道你不会对我说实话,那我干吗还要浪费我的口水?有缠着你追问答案的精神,我不如留着回来直接问凯撒来得好。”
电梯到达,司徒黄裳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待电梯门关闭后才又向身边的重生问道:“那么,你难道以为凯撒就会跟你讲实施吗?问他关于你对伊纯所疑惑的问题,就不怕浪费口水了?”
“跟凯撒‘浪费口水’,我愿意呀!”重生为了加重故意气他的语气,还晃了晃脑袋,“如果你觉得我是错怪了你的话,你可以证明给我看啊!其实,如果你真的想说,我不用问你也自然会告诉我,那个你们都说已经死掉的伊纯到底是谁的!”
司徒黄裳不得不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好像越来越聪明了嘛,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好吧,那么这个难题还是丢给凯撒去跟你解释吧!”
重生再次对司徒黄裳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然后便重又陷入沉默,直至回到总统套房,见到已经暌违一天之久的凯撒。
“亲爱的凯撒,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我,你有没有想我啊?”重生一见到凯撒,便像无尾熊一样地缠了上去,“人家可是快想死你了呢,这一天都过得好无聊哦,The Emperor推荐说好玩的地方都一点也不好玩,通通都无聊死了!”
“真的有那么无聊吗?”凯撒边柔声回应着重生的撒娇,边用眼神示意她身后的司徒黄裳可以离开了,“那你跟我说说,你们今天都去哪里玩了?”
“中午时The Emperor提议带我去看什么珠宝展,所以我就在那个无聊透顶的珠宝展浪费掉了我一天的宝贵时间。”重生不忘表情夸张地扁了扁嘴,以显示自己的委屈,“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时间亲自陪陪我啊?”
“快了,就快要忙完了,我不是已经答应过陪你去北海盗看樱花吗?”凯撒合上手边的笔记本,开始专心面对重生,“我也听说东京的这个珠宝展了,听说会展出一份‘上帝的礼物’。在那么多的展品里,你就没有看中一款喜欢的吗?”
“就算有一款喜欢的又能怎么样?”重生孩子气地绞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又没有哪位‘上帝’会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
“这么说,你看上的是那款黑钻石戒指?”聪明如凯撒,自然轻易就听出了重生话里的意思,“这个确实有些难度,因为据我所知它的拥有者,并不是用钱就能够打动的。”
重生立即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所以我就说嘛,有看中的也没用,又不能真的成为我的……”
“你真的想要那枚黑钻戒吗?”凯撒却反而认真起来,“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就一定有办法让你能够拥有它。”
“真的?”重生再也抑不住地露出欣喜笑容,重重地点头说,“我真的很喜欢那枚‘路西法之翼’,不过它真的非常非常贵重,是不是?”
“无所谓,如果能用一堆废纸换回一块你喜欢的石头,那才是有意义的。”凯撒扬起帝王般可以傲视万物的笑容,“在我看来,全世界最‘贵重’的,只有‘你喜欢’!”
“你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净挑我爱听的来说……”重生满心甜蜜地深深窝进凯撒的怀里,“不会是因为昨晚你……”
“别再提昨晚的事情了,好吗?”凯撒的语气突然冷了几分,“昨晚是我一时心迷意乱了,所以才会……总之,我们把昨晚的事情统统都忘掉吧。”
“哦。”重生的心情霎时坠落谷底,闷闷地迟疑了许久之后,她还是决定问出心中压抑已久的那个问题,“其实,今天我还是遇到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的。”
“什么事情?”听到重生主动转移话题,凯撒的语调也又温柔了下来,“也是在珠宝转上遇到的吗?”
“是啊,也是在珠宝展上。”重生抬眼小心注意着凯撒的脸色,“我在珠宝展上,又遇到了那个在富士山樱花祭上,把我错认成‘伊纯’的那个中国男孩,而且还发现他竟然跟The Emperor也是认识的!而且The Emperor自己也承认了,说自己曾经是他们大学的‘司徒教授’,而且他也是认识那个所说已经死了的女生的。”
“哦。”凯撒垂首敛眸地淡淡应了声,显然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
“凯撒,难道你都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重生不禁有些失望,原本挽住凯撒脖颈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已经不止一个人把我错认成她了,所以我没办法不去在意她……所以,请你告诉我好吗?她是谁?那个叫伊纯的,已经死去的女孩到底是谁?”
“既然全世界都知道她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她到底是谁,还重要吗?”凯撒的眼底已不见半点笑意,而是片有些骇人的肃穆冰冷,“你只不过是恰巧与她长得有些相像而已,真的不必那么介意。你只要记住,无论曾经是怎样的,死去的人永远都不如还活着的人重要!”
“真的吗?”重生软软地偎进凯撒怀里,“可是我怎么总觉得,那个叫伊纯的女生即便已经死了,还是让很多人觉得很重要呢?其实,我倒也不是真的对一个‘死人’有那么大的兴趣,而是我……我觉得有些怕。”
“怕?你怕什么?”凯撒讶然发问,“她的死又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是怕,你会对我这么好,是因为……”重生吸了吸鼻子,似乎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凯撒却不禁有些心慌起来,小心翼翼地追问道:“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重生再次欲言又止,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后才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我好怕你现在对完全不记得过去的我这么好,是因为我长得有些像她,所以才会这样‘移情’地宠着我!”
听到重生给出的答案,凯撒暗自长吁口气,笑骂道:“傻丫头,你这个小脑袋里怎么尽装些如此奇奇怪怪的想法?真是不知所谓!”
“你敢说那个伊纯不是你的旧情人?”重生却忽然理直气壮起来,“如果不是,为什么The Emperor不敢跟我讲她的事?如果不是,你又为什么对关于她的话题总是躲躲闪闪的,不愿正面应对?”
“我那是因为……”凯撒也不禁一时语塞,自嘲地笑了笑后才想出应答之策,“我不愿正面应对,只是因为不想提到这个人而已。”
“如果只是不相干的人,为什么会不想提到呢?”重生不肯罢休地继续追问着,“我看,明明就是你心中有鬼!”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凯撒弯起的嘴角掩藏着深晦的意味,“其实伊纯其人倒也没什么,原本真的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要怪,只能怪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吧。”
“我说吧,你竟然还敢说你们没关系!”重生反应极大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伊纯爱上的男人就是你,对吧!”
“你先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凯撒有些哭笑不得地把重生拉回自己怀里坐下,“你还真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一样,把我当成‘上帝的礼物’一样的喜欢啊?当然,我必须承认,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不少女人跟你一样的懂得欣赏我,但是伊纯却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听到凯撒这样一说,重生才终于平静了些,但却还是副半信半疑的模样,“真的?那你说她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那个倒霉男人是谁啊?”
“倒霉男人?哈哈……”凯撒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你怎么偏偏就对伊纯那样反感呢?”
“谁让她偏偏要跟我长得相像啦?”重生提起这桩事还不禁义愤填膺的模样,“也不仅仅是她,对于所有的疑似情敌,我都会非常反感!”
“傻丫头!”凯撒宠溺地点了点重生光洁无暇的雪白额头,然后继续道,“伊纯爱上的男人就是‘梦魇’的新任首领,也就是我们目前的死对头--丹尼·威尔逊。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提起她了吧?至于The Emperor会认识与她相关的人,就更加不奇怪了,因为当初就是我派The Emperor去他们的大学担任教授,以便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的。”
“哦,原来如此。”重生作恍然大悟状地缓缓点了点头,“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会跟我差点死的事件也正巧有关联吧?”
凯撒扬了扬眉,“怎么说呢,其实跟你的关系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简单来说,那天也是你想找丹尼·威尔逊报仇的日子,而我也正好在场。总之,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你的被‘梦魇’的人所重伤时,丹尼·威尔逊恰巧也误杀了他心爱的未婚妻伊纯……这就是你们的关联吧。”
重生总算理清了困扰尽头的疑云,便重又窝进凯撒怀中,温言软语起来,“真的没关系就好,既然那个伊纯真的是‘梦魇’新任首领的女人,我想你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而且,她都已经死掉了……”
“是啊,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也都随着人的逝去烟消云散了,所以你以后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凯撒捧起重生的脸颊,目光幽深地仔细端详着,喃喃自语般地轻声念叨着,“只有活着的人和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