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夜的“集体联欢”,除了最后阶段才现身的林霜霜与艾思外,其他人都醉得不轻。当然,伊纯、千面与李斗三人心中明白,彼此绝对都在装醉而已,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都让他们不得不随时保持清醒。至于剩下的人是不是真的醉了,就未可知了。
清早时,只有林霜霜与艾思又在河边燃起了火堆,清闲悠然地边烤东西吃边喝着饮料,慢慢等其他宿醉的人醒来。
“喂,0125,你说你是从研究所里被送出来的,那他们发现你没有按原本的轨道到达目的地,不会派些人出来找你吗?”林霜霜填饱肚子后,又开始关注起艾思的事来,自从知道他的“原名”后,她就爱以0125来称呼他,“我觉得‘生化人’应该还是很稀罕的……很稀罕的新‘物种’吧,他们应该不会像随便丢了个人一样简单处理吧?”
艾思边继续认认真真地烤着刚从河里抓上来的一条鱼,边点了点头,“至少我在的研究所里,只有我一个‘生化人’,所以,他们应该已经派人出来找我了。”
林霜霜顿时窒住,半晌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不过,我身上的定位器在坠地时就已经摔坏了,我也没有发出任何信号,所以他们想要找到我也有些难度。”艾思将烤得火候正好的鱼递给林霜霜,“我原本的想法只是想体验下实验室以外的世界是怎样的,等有了足够的了解再给他们发出信号,让他们来接我去新的地方。可是……”
“可是,什么?”林霜霜本来已经饱了,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他递来的那串鱼,食不知味地缓缓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你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所以早晚还是要回去的吧……”
艾思沉默了几分钟才再次开口,“我以前也曾经换过研究室,也看着一批批的研究人员换来换去,但从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感。但是,现在我只要想到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们,心里就会觉得怪怪的,是种不想离开的感觉。”
“你舍不得……我们?”林霜霜忽然敏感起来,注意到了他话中的某个重要字眼,“你是舍不得离开伊纯,是不是?”
“舍不得?也许这种感觉就是舍不得吧。伊小姐教了我很多以前从来不知道的东西,我当然会有些舍不得。”艾思察觉到林霜霜的情绪波动,有些惑然不解,“可是,你为什么好像是在生气呢?我不应该舍不得你们吗?”
“我才没有生气呢!”林霜霜狠狠将只吃了几口的烤鱼硬塞回艾思手里,“纯纯又年轻、又漂亮的,你们男人当然都会喜欢,都会舍不得离开啦!不过,她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陆息伐那种人,轻易不会动心,一但动心了就不会再松手!”
艾思的疑惑迷茫更重了,“这又跟陆息伐有什么关系?你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听不懂?因为你笨呗!还说自己是什么脑域开发多过常人的‘超人’呢,竟然笨成这个样子!”林霜霜气呼呼地将脸扭向一旁,周身又散发出身为女强人时的冰冷气息,“你早点走了才好,省着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真的希望我离开?”艾思的声音仍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透出淡淡凉意。
“我……”林霜霜本想一气之下再逞口舌之快,但忽然想起身边的这个人并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满嘴谎言地油腔滑调,他的世界里甚至不清楚女人常常会“口是心非”,如果她一气之下的话让他当真了,从此真的离开她可怎么办?
艾思缓缓站起来,林霜霜见状霎时急了,一把拉住了他那粗壮的手腕,“等等!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之前还说什么舍不得,难道都是骗人的吗?你……”
“我只是怕你着凉,想去取件外套给你。”艾思看着一脸激动的林霜霜,愣愣地说,“我还是觉得舍不得,所以在你确定想要让我离开之前,我是不会轻易离开你的。虽然我常常猜不透你的心,但我还分辨得出认真说出的话和生气时说出的话。我知道你刚刚说得都是气话,所以我并没有当真。”
林霜霜不禁一窘,嫣红着脸颊问:“你怎么知道我刚刚说的是气话?你不是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的吗?怎么现在却又能看透女人心了?”
“我还是没有看透女人心的能力,但是我感知得到你的体温以及语气等等的细微变化,所以知道你在生气。”艾思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林霜霜单薄的肩膀上,“你生气时说出的话,当然就是气话了。而且伊老师她有教过我说,女人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在口是心非的,尤其在生气的时间,常常最爱说反话。”
“讨厌,纯纯怎么连这个都教你啊?”披上艾思的外套,被他身上独有的干爽且温暖的气息所包围后,林霜霜的脸色不禁更红了,“你还叫她什么伊老师?我就没见过这么乱教的老师,简直是误人子弟嘛……”
“你又是在‘口是心非’吧?”艾思嘴角轻扬,耳朵轻动后又恢复平常的严肃模样,“有人出来了。”
林霜霜闻言回眸看向“帐篷区”,果然见吴影从他与夏侯清澄共用的帐篷里弯腰走了出来,边伸展双臂边做了个深呼吸。
“郊外的空气果然比较好啊!”吴影欣赏风景间才发现林霜霜与艾思的身影,“哟,林总、艾思你们起得这么早啊?”
“早。”
林霜霜对艾思以外的男人依旧冷漠得有些厌恶之情,哪怕他是已经与她有过多次接触的堕天使集团的总裁助理。艾思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何况与昨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吴影还算陌生,便也只道了声“早”就不再说话。
吴影不禁有些尴尬,站在帐篷口正不知是该上前与他们一起烤烤火、吃点东西,还是调头回帐篷里找些面包饼干先解决下早餐问题。却听旁边的帐篷也有了动静,与千面同一帐篷的李斗走了出来,活泼又话多的他如同救星般化解了比秋风还冷的尴尬气氛。
虽说陆陆续续总有人走出各自的帐篷,但等所有人都起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由于第二天还都要上班、上学,所以大家极有默契地一起动手收拾东西,不多时就各自坐上来时的车,踏上归途。
还是与林霜霜、艾思同车的伊纯,明显看出虽然只是一天之隔,但前座两人间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暧昧亲昵,虽然仍旧没有多说什么,但就是让人有种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哎,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伊纯佯装将手中的零食喂给身边的陆息伐,低声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他们俩的进展够快的吧?”
陆息伐虽然不喜欢吃那些堪称垃圾食品的零食,但只要是伊纯送到嘴边的东西,哪怕是毒药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有么,我怎么没觉得?”
伊纯斜了陆息伐一眼,倒不是因为他的回答,而是他吃零食时顺便把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了进去,“喂,快给我松……”
“啊!!”
无论是一语未毕的伊纯还是林霜霜,瞬间暴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不明状况的陆息伐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把身边的伊纯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尽量给予她最大限度的保护。
驾车的艾思虽然还没有去考驾照,但凭他的技术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发生任何问题,但在高速路上突然横出的数辆车,简直犹如拼着车毁人亡也要拦下后面的车一样。他心知同行的另两辆车都紧跟在后,他若急停或避开无疑就害了后面的人。
艾思转瞬间心思百转,下定决心时一手护住副驾驶座上已吓得脸色惨白的林霜霜,一手控制着方向盘,直冲向拦在前方的那辆小型货车,凭着悍马的力道硬生生撞开了一条“救生”之路。
紧随在艾思车后的是由千面驾驶,白淼与李斗同乘的商务车;再之后是吴影驾驶的,梁语欷的私家房车,同乘的是夏侯清澄。幸亏这两位驾驶者都能够临危不乱,再凭借娴熟的驾驶技术,总算在艾思的“掩护”下避免了毁车伤人事件,突破险境后将车停在了较远处的路边安全地带。
只是随后跟来的其他车辆便未能都如此“幸运”,直又接连撞上了七八辆车后,更后面的车才来得及一一停住。
“纯纯,纯纯!”
由于车停得较远,千面与李斗下车后抢先往回跑,异口同声地呼喊着伊纯的名字。随他们之后的其他人也先后向险些冲出围栏的黑色经马跑来,口中也各自叫着车里人的名字以期盼收到些回复之声。
“你们下车先走。”艾思早已经预计好所有“后果”,并确定同车的三个人都安然无恙,“这里交给我,你们搭他们的车立即离开。”
“0125,怎么了?”林霜霜虽然仍旧满面的惊魂未定,但她听得出艾思的语气有些异常,“要走也应该我们一起走啊,你为什么要独自留下来呀?”
“对呀,你又没驾照,就算要留下个负责的人,也不应该是你呀!”伊纯虽然仍被陆息伐护在怀中,但却无暇感动于他的舍命相护,忽然想到了艾思要求独自留下的唯一原因,“难道他们……”
“你没有驾照?”这回是陆息伐与林霜霜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林霜霜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也是,你怎么可能会有驾照,我被这突然的车祸都给吓糊涂了!对,那我留下,你们快走!”
“我让你们走,就赶快走!”艾思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几近愤怒的情绪,那一声音量并不算大的低吼却直比兽王狮吼还要慑人心魄。
伊纯已经明白过来,边拉着陆息伐下车边劝前座的林霜霜说:“我们先走吧,艾思让我们先离开自然有他的道理。”
“可是……”林霜霜还是不愿留下艾思一个人独自离开,心里有莫名的恐慌渐渐蔓延开来。
艾思先为林霜霜打开了车门,然后回手握住了她那双冰凉苍白的手,“放心,我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身边的。所以,现在拜托你乖乖听话,跟陆先生和伊小姐先离开,回家等我!”
被那双微微泛起红芒的双眼蛊惑了般的林霜霜,才勉强点了点头,就被伊纯拉出了黯然悍马车,迎向跑回来找他们的千面与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