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台上,刘裔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一脸清秀、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伸手一捋灰白长须,指着对方问道:“你叫刘扬?来自南河郡?”
“回禀大人,正是!”刘扬看了看眼前这个黑胖子,不紧不慢地答道。
“本侯看过你的资料,按理也算是我皇族族裔。”刘裔冷冷一笑,“论辈分你还得叫本侯一声叔伯,不过在大夏的律法面前,本侯爷可不会徇私对你网开一面,你方才说你没迟到,可这太阳都已经正中了,你有何话说?”
“回大人,午时是否到,并不是看太阳在哪个位置。”
闻言,刘裔一愣,再度问道:“那要看什么?”
“大人,按大夏律法规定,郎官京比是在朔日正午时正式揭幕,届时将馨鼓齐鸣,由主试官率领郎官生祭祀前往战神庙祭祀先祖,对吗?”
“没错,历届比赛都是如此。”刘裔点了点头,却是不知道刘扬提这个做什么。
“所以大人,我等赶到之际,并没有听到馨鼓齐鸣之声,也就是还没到午时。”刘扬微微一笑,“既然没到午时,那我们也就算不上迟到。”
刘裔一听,他虽然知道刘扬这是在强词夺理,但要说他不对,也是在说自己有问题,所以却是不好反驳,不由是皱起了眉头
一旁蔡允见状,便是横插了过来:“一派胡言,这午时并没有一个具体规定,历来都是看到红日当空,立棍不见阴影,便是作为午时。”
“大人,那如果是雨天呢?”刘扬吃准了这个时代并没有精确的计时方法,而且在场也没有沙漏,便是大胆反问道。
“这!”蔡允狠狠瞪了刘扬一眼,冷笑道,“好大胆子,侯爷是主考官,他说你们迟到便是迟到,何来这么多的废话。”
“大人说得倒是轻巧,我等郎官生,千辛万苦,苦捱十数载,历尽数十场比赛,方能走到今日,却是被大人轻飘飘一句话剥夺比赛资格,这不是让天下习武之人寒心吗?”
“你!”蔡允闻言,面色不由一寒,拳头一缩正待发作。
刘裔却是横出一手拦住他,双目看着刘扬,微微一笑:“不错,这种场合,还敢大放其词,果然是有些胆量,今日就算是本侯之失,我暂且饶过你们。”
蔡允一见,不由急了:“侯爷,这个刘扬也太狂妄了,怎么可以轻易就饶过他们呢。”
刘裔双目冷冷一扫,缓缓道:“本侯才是主考官,另外,你没看到那旗杆下的阴影还是斜的吗?证明这午时的确未到,休要多说,误了真正的时辰。”
闻言,蔡允只能是恼火地扫了刘扬一眼,甩袖站到了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刘扬等人在考官的引导下,验明身份并入考生之列。
明珠楼,上京酒楼行业中四大名楼之一,因为距离祭坛广场很近,最高层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广场上发生的场景,也因此高层的包厢便是被早早的预定一空,一位难求。
此刻,唯一最佳视角的一侧,杜完正握着手里的酒杯,突然是一用力,瞬间捏得粉碎,他盯着眼前那名身着华服的老者,恨恨地道:“秦将军,早上你说你布置了一切,还派了人假扮百姓堵住安平客栈外面的街道,可是那刘杨还是掐着点赶到了。”
坐在他对面的秦洪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面色极为难看:“秦某哪里知道他们居然会骗我们说是找到什么捷径,调开了我们大部分人,他们却是乘机原路返回,这分明是他们有人看穿了我们的计谋。”
“肯定是你们扮得不够像!”杜完气呼呼地拍在桌子上,突然间觉得是手心一阵生疼,一看居然是满手鲜血,原来是刚才捏碎的酒杯扎进了肉里。
秦洪看到杜完发飙,脸色也难看了起来,霍地站了起来:“杜族长,我敬你是前辈,而且现在是我们两家合作,不想伤了和气,你倒是蹬鼻子上眼了。”
两人剑拔弩张之际,一直坐在他们两人中间的一名带着顶瓜皮帽子的中年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两人,不紧不慢地道:“两位何必大动肝火,你们不就是为了对付那个刘扬吗?现才让他暂时逃过一劫,你们就沉不住气了。”
他目光转向杜完,虽然眼前的杜完比他大了可能有十几岁,但在他眼里却像一个三岁小孩一般,淡淡地接着说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你们就这个样子,要是以后你们要对付的敌人再强一些,岂不是就要缴械投降了?这要是传到侯爷的耳里,我的脸可要往哪里搁?说我汪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闻言,秦洪和杜完两人脸上的怒气顿时是烟消云散,立马换上一脸谄笑,一起掉头向那带瓜皮帽子的中年人弯腰赔不是:“汪管家,真是对不起,都是我们嘴拙,您老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
“哼,若不是老爷有所吩咐,老夫也懒得掺和你们的事情。”汪直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出来,递给了他们两人,“刘扬第一轮最大的对手邓鹫是泰山郡丞邓英的儿子,邓英是老爷的门生,鄙人已让人跟邓鹫传话,遇到刘扬,尽管下死手,后果自然会有人扛。”
他的眼角露出一道狠厉之色,接着道,“倘若这刘扬侥幸进入第二轮,那么这纸张上面这些人将会是他的对手,两个地元上品,我倒想看看他如何的三头六臂。”
“这…”杜完面色一阵惊讶,“汪公,这第一轮不是还没开始吗?第二轮的名单如何就出来了?”
汪直淡笑地瞥了他眼,懒洋洋地耸下眼皮袋子:“这事对老爷来说,只不过是覆手之间的事情,那名单上的人,也都是老爷门生故吏之后,自当会竭尽全力帮你们铲除那个刘扬。”
“啊!想不到恩师为了帮助学生,居然是如此费心费力,学生无以为报。”杜完朝着太尉府的方向拱了拱手,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得极为严实的东西,一层层解开,到了最后露出一个精致的金盒,打开金盒后,露出一摞金票,却都是大夏王朝最大的惠丰银庄所开立。
“烦请汪管家代为交给恩师,这是学生的一点小心意。”
汪直略略扫了一眼,那金额起码也是十万金币,这可是大手笔啊,但他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合下金盒,瞄了杜完一眼,似笑非笑说道,“寿川公,你也是太尉大人的门生,却怎么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心意呢?这钱财之物在他眼里如同粪土,再说了太尉大人会是那种贪图你这么点钱财的人吗。”
“这…”杜完不由是踌躇了起来。
“好了,若是你真的有心想要孝敬恩师,不妨想想贵庄上有没有什么新奇物事,比如…”汪直盯着杜完,故意拖长的声音。
“比如什么?请汪公直言。”
“嘿嘿,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可别太介意。”汪直贴到杜完的眼前,淡淡地说道,“听说杜家珍藏着一柄上古时期的龙牙利刃,那可是神器级的…”
闻言,杜完身子骨不由是微微颤抖了起来,汪直一见,随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不着声色地道:“开个玩笑,寿川兄不必当真。”
冗长的揭幕仪式耗费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直到太阳渐渐西垂,刘扬才终于听到那期盼已久的散场令。
之后,京比的揭幕战正式开始。
第一天的比赛和刘扬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刘扬并不想把时间耗费在无谓的观战上面,正想抽个机会开溜回去客栈找刘凝,却是被一个容貌娇美的宫女给叫住了。
那个宫女刘扬认识,是昌邑公主的贴身侍女,叫绿翠,别看她文文弱弱的,却是一名实力在地元境之上的高手。
“刘公子,殿下找你!”绿翠显然对刘扬的印象还不错,说话和和气气的,至于对高定等人,基本就是板着一张俏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不过她的话让刘扬有些吃惊,因为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感觉上自己这群人和那个刘嫣公主走得很近,但除了那一日救她一命时曾经惊鸿一瞥,之后便是再也没见过第二次面,就是偶尔来到客栈,也是让这个叫绿翠的宫女传话而已。
现在居然要找自己?会是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