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刘扬的小四合院里,正北的主房灯火幽明,房梁的新木飘着灭火漆的味道,临窗的位置,几株新种的夜茶花正肆无忌惮地绽放着绚丽的花朵,把清香沁满了整个卧室。
宽大的暖塌上,刘扬正凝神闭目,缓缓引导着那些在体内经脉四处乱窜的内元力经由聚会穴慢慢转入内丹元力场,并让它们融合在一起。
这是一个艰苦而又枯燥的历程,整整一天,刘扬所干的事情就是周而复始的吸收玉佩上的地之灵,然后在内丹元力场融合,随后吸纳到内丹处,然后又重新吸收,再融合,再吸纳。
每一个循环,都会令他全身疼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他硬是忍了下来,付出了巨大代价同时,得到的回报也是惊人的,到了入夜的时候,他终于是到达了地系的破元体。
不过他并没有一鼓作气破元晋玄,而是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水系的修炼,如今的他水系的修炼也是已经到了八重境的水准,所以只要再努力一段时间,水系的破元体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看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旁的刘凝终于是忍不住有些后悔白天让他努力修炼的话,有些担忧地伸出白嫩的小手取了块软毛巾替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低声说道:
“少爷,你已经入定五个时辰了,先歇歇吧。”
“嗯。”刘扬终于张开了双眼,确实一整天下来,身体已经累到了极限,但总归是有了丰厚的收获,谁会想到,一个多月前,他不过是个三重元体境左右的废物,而现在竟然就直接完成了破元体,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晋级玄阶下品。
当然,这样疯狂的增长除了得益于那块神奇的玉佩,以及运气好到无以复加的那个温泉池之外,更重要的是他采用的这种不要命的修炼方法,几乎平均一日千点的增进方式,恐怕就是地元境的高手都会瞠目结舌吧。
“吃点饭吧。”刘凝看他张开眼睛,不由松了一口气。
刘扬笑了笑,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你这是热了第几次饭了?”
“怎么,不想吃剩饭?”刘凝扁了扁小嘴。
“怎么会,我只是想说,辛苦你了。”刘扬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突然醒悟了过来,“好像已经是半夜了,胖子应该早就睡了吧?”
“你才知道吗?真是不要命了,每隔两个半时辰你就吸纳一次,这一天算下来,你都快吸纳了两千的元力点了。”
“没办法,再过数日,就是报名的截止时间了。”刘扬接过了刘凝手里的饭,果然还是温热的,心里不由一阵感动道,“凝姐,你先去睡吧。”
刘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过了会,默默地起身帮他端过来一碗汤,放到他身旁后,才淡淡地说道:“晚上睡这里。”
她一脸的自然,没有半分扭捏的意思,放佛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刘扬这才记得白天开的玩笑,再看了看房内的摆设,果然自己大床边上,还打了一床地铺,看来今晚,她真的是打算住在自己房里了。
微感惊讶之余,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旖旎的感觉,静静地看着她忙东忙西的,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先去洗澡了。”
刘凝一愣,刘扬这话怎么的好像就有一些暧昧的意味,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轻车熟路地走到衣柜里,帮刘扬取了换洗的衣物。
“水烧好了,少爷弄的那个还挺管用的。”
她是指刘扬白日里设计的利用炭火保持水温的方法,刘扬笑了笑:“等会儿讲故事给你听。”
刘凝双眸轻轻闪烁了一下,并没有听到心里去:他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能讲出什么故事呢,淡淡一笑,也没有在意,便低头仔细帮他整理乱成一团的床铺了。
过了大约是半个小时,刘扬终于回来了,看到刘凝已经坐在了她自己铺好的地铺上,碗筷也拿去洗了,这会儿的房间除了淡淡的花香之外,就只有她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少女幽香。
“你躺到上面去吧。”刘扬皱了皱眉,指了指自己宽大的暖床说道。
刘凝一愣,心里不由一叹,少爷终究是要我的身子了?她默默地看着刘扬,眼神踌躇,过了小会儿,终于是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床边,显然她是认命了。
刘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让她产生了歧义,急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女孩子的身子骨比较弱,睡在地上的话寒气容易侵入体内,所以你睡大床,我睡地上。”
刘凝闻言,终于明白刘扬刚才话里的意思,心里一暖,不由抬头瞥向他,淡然说道:“你的修为比我差远了呢。”
刘扬也没想和她多纠缠,自顾掀起她铺好的地铺,钻了进去,刘凝一看,顿时也没了主意,她总不能也跟着钻进去跟他抢床吧。
“少爷真是无赖一个。”
刘扬躲在被窝里,贪婪地嗅着被子里遗留的那抹淡淡的香味,反问道:“生气我把你骗到房里啊?”
刘凝暗地里嘟了嘟小嘴,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刘扬笑了笑,解释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住在客店的那些日子,没有闻到你的那股发香,老是睡不着,大约是习惯了有你在身边,心里老是空空的。”
闻言,刘凝终于是眼珠子有些红了,悄悄地缩起双脚,躲进了被窝,蒙住了脑袋。
过了半晌,悄悄地揭开了被子,露出了脑袋开口道:“少爷,不如你给我讲讲故事吧。”
不见得他能讲得多好,但自己总是能听的下去。她是这般想的。
“嗯,讲哪个好呢?”刘扬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前世,“那就给你讲讲白蛇传吧,话说,有一日,东方尽处,有一处叫西湖的地方…”
立冬时节,青泽乡西街的叶云圣灵庙前,刘氏宗族终于拉开了族内海选的序幕,本地的宗长刘寿早早地命人在灵庙前摆好了香案,备了名帖,开始接受族内弟子的报名,而再有十日后,便是正式海选的日子。
身为宗长,居然可以为一个区区的报名之事而亲临现场,自然是让人觉得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也因此,报名的人是络绎不绝,几乎是达到爆棚的地步。
一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宗族子弟都冒出了头,仿佛要是没报上名就会遗憾终身似的,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外面的传闻是,刘宗长很有可能借此海选大会,挑选他中意的孙女婿。
而刘莹的美貌不要说青泽乡,就算是列柳城,南河郡,乃至整个交州,也都是顶顶有名的,再加上她背后的势力,要是能获得她的青睐,那么不要说是本人了,就是中选人的家族也会随着鸡犬升天。
所谓郡选郎官,其实是大夏王朝挑选人才其中的一种方式,王朝并没有科举制度,所以朝廷在选取经世人才的时候,一般是两种方法。
第一种叫郡举孝廉,夏帝国全国一百四十多个郡国,每隔四年都必须推举一名举孝廉上报朝廷,以作为王朝城县一级的储备文官。
第二种则是郡选郎官,这种方案是选材范围缩小到年轻一辈,主要是选择一些文武兼备的年轻世族子弟,统一送到上京培养,再由朝廷分配职务。
两种方案说起来,其实第二种要更加难一些,因为除了文治和年纪的限制之外,还必须拥有一定的武修,所谓文武兼备、年轻俊秀,才能最终出类拔萃成为人中翘楚。
所以刘家这种族内海选报名,第一关通常便是文选,或让报名的人写上一篇文章,或是背诵一段夏礼、抑或者写上一首小诗,都有可能。
总之就是要避免只会拳脚,而不解半点风情的莽汉做了族内的选手而辱了刘氏皇族的名声。
刘氏宗族,在青泽乡坐拥数千人丁,而年轻的宗族子弟多达数百,不过短短的一个上午过去之后,能够成功报名的,不过三十人而已,大多数人便在第一关文选上面惨败而归,因为今年文选的主持人是刚刚回乡致仕的南河郡郡守府主薄刘丰刘文若老爷子。
这位老人家领着几名弟子考核了数百名宗族子弟之后,终于是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宗长刘寿说道:“青和兄,想不到我们列柳侯刘氏一宗在青泽繁衍两百年来,竟然已是没落到如此地步,现在年轻一辈的宗族子弟,不要说写文诵词了,就算让他们写个自己的名字,也都是歪歪扭扭,不堪入目,怎么配选得上郎官呢?”
刘寿闻言,也是一叹,复又问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吗?”
脸上的神色也是一阵尴尬,毕竟他对这一届的海选还是颇有信心的。
“有倒是有,像刘子季的孙子刘胜算是个不错的人才,不过比起青和兄的孙女还是要差一些。”刘丰的意思很简单,我们刘家今年可能要出一名女郎官了,虽然这个社会并没有很严重的男尊女卑的思想,但如果拔得头筹的是一名女的,多多少少会让外族人看不起,特别是近在咫尺的秦家。
刘寿只是附和着一叹,心里并没有多少沮丧,毕竟最终人选还是要靠武力来决定的,今年有个刘胜,再加上刘莹,也就足够了。
于是便说道:“辛苦文若兄了,我看也差不多了,不如撤了名帖,丢了这烦恼,到我家一醉方休如何?”
刘丰闻言,想了一想,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刚命人撤了报名贴,却突然发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一脸儒雅俊秀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到了报名处,伸手指着庙前的告示,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要…报名!”
“刘扬?”刘寿顿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