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亲信的话一说完,汪直的脸色立刻变了,抬眼看了看杜完,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确定龙牙利刃是三天前发出的?”
杜完看他的神色似乎是突然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心里微微愕然,点了点头答道:“没错,三天前,估摸着这会儿已经进入徐州境了。”
“徐州境?”汪直脸上一阵冷笑,“寿川公,你押送龙牙利刃的人是不是叫杜义,贵族夜狼营的营都督,对吧?”
闻言,杜完立刻是警觉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汪直反问道:“汪公如何得知的?”
“如何得知?你心里一定是在认为,我派人去盯你们的稍对吧?”
杜完沉默了,沉默就相当于在默认,杜伏派出杜义来押送龙牙利刃是他自己的意思,这中间信息传递只有他和杜伏两人知道,更从未向汪直提到过,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自然只有怀疑他派人盯梢了。
汪直看到杜完的神色,突然是冷冷一笑,挥退自己的那名亲信,而后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眸瞬间是锁住杜完,踱了几步,鼓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杜族长,好手段。”
“什么好手段?还请汪公点明。”杜完一下子便是发觉汪直的口气和刚才判若两人,心知必定是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大事发生了。
“咱名人不说暗话。”汪直看了看杜完,缓缓坐回位置上,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不紧不慢地道,“大前天晚上,列柳城外断樟岭,发生了一件抢劫案,被抢劫的对象是你们杜家,案发后,杜家保护的一件重要东西丢失,也就是你嘴里所说的龙牙利刃,不过…”
汪直话还没说完,杜完立马是眼前一黑,登时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双唇颤抖:“胡说,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寿川公演得可真像。”汪直再度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绕着杜完身侧走了一圈,漫不经心地道,“听说是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抢走的,只是我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寿川公布置的路线如此周密,那么那些蒙面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再者,对方只是抢走了你们的宝物,杀死了一些小猫小狗,那杜义却是活得好好的,莫非劫匪跟杜家交情匪浅?”
杜完此刻压根就没注意在听汪直说些什么,听到抢劫两个字后,他的身子就已经软了,接下来的字眼,就全部都是龙牙利刃,龙牙利刃几个字在耳旁嗡嗡作响。
“怎么,杜族长,你这算是默认了吗?”看到杜完一脸沉默的样子,汪直更坚信了内心的想法,心里不由是一阵无名业火。
他方才还准备答应最后再帮衬杜完一把呢,却没想到,杜完居然跟他耍心眼。
先是说派出一只护宝小队,把龙牙利刃送到上京城,然后又捏造出一只夺宝大队,再把龙牙利刃抢了回去,届时,他要是再交不出宝刀,完全就可以以被抢了为理由来搪塞。
现在看到自己说破了,杜完反而一脸沉默无言的样子,更是证实了他自己的猜测,这杜完居然是想阴他一把。
当下,不由是冷冷一笑,扫了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的秦洪一眼,拱了拱手:“府里还有急事,寿川公请自便吧。”
说着,便是当场拂袖而去,而此刻才醒悟过来的杜完,见状,非但没有半分着急或者想要解释的意思,反而是盯着汪直消失的背影,脸上不住地冷笑。
眼角余光瞟见了一旁若无其事般的秦洪,不由是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淡声讽刺道:“怎么,不想说几句?痛打落水狗不正是你的本事吗?”
“痛打落水狗?”秦洪看了看杜完,鼻子一哧,怪笑道,“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本将军倒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怜啊,如今连最后的护身利器都失去了,我劝你还是早些回你的南河老窝颐养天年吧。”
说着,哈哈一笑,伸手毫无形象地拍了拍屁股,扬长而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是回过头,死死盯着杜完,压低了声道:“杜族长,我这双眼睛会看着,看着你们杜家是如何被人斩尽杀绝的。”
杜完没有回应,待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这才默默地端起酒桌上的酒杯,一口而干,紧接着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双眼一阵迷离,伸了一手,想要扶着凳子站起来,却发现使不踢开上半分力气。
这是真的走到绝境了吗?杜完突然是自嘲一笑,什么友情交情,全都是狗屁,他就不相信连秦洪都看得出来这事情是真的,汪直又怎么看不出来,他只不过是看到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这才顺水推舟,把自己一脚踢开而已。
杜完实在有些想不通的是,自己写的密函明明只有二弟一个人知道,就连杜义上京的路线也是自己为他们规划好,可这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呢?
劫走龙牙利刃的人又是谁呢?汪直?秦洪?想来想去,杜完唯一想到的嫌疑人只有这么两个,自己只有在他们两人提到过那件宝贝,如果他们真的派人守在杜家也未可知。
那么,这两人中,谁的可能性更大呢?杜完想了想,不由是头痛了,家传了数百年的宝物居然就这样被人眼睁睁劫走,怎么不让他气得是肝肠寸断。
刘扬,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瞬间,杜完脑海里突然是冒出刘扬那张清秀但在眼里却又极度可恶的脸庞。
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会在几近倾家荡产,上京白白花费了数十万金币,又怎么需要把多年来的人脉交情卖得一干二净,现在竟然是连神器级的龙牙利刃也给弄丢了?
既然我现在不能借助外力除掉你,难道我会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爬到我头上吗?
天灵师?哼,做梦吧!
一时间的百感交集,令杜完是把心里所有的仇恨全部倾泻在刘扬身上,由此脑海里登时是冒出一个一不做二不休的冒险计划起来,随即一拍案桌,顿时那足有两寸厚的桌面化为粉末。
“小二,结账!”
很快的,刘扬就要迎来了第四场比赛,这绝对是刘扬开赛以来,遇到的最为棘手的对手。
同时这个对手,也让王朝的昌邑公主殿下伤透了脑筋,开赛之前,她甚至是不知道该去会见其中的哪一个对手表示鼓励。
刘扬的第四个对手便是先前一直低调,后来越来越高调、赛前夺冠呼声并不弱于蔡禾和曹毗的皇甫松,相府系参赛选手。
他身上几乎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有着天元下品境中期修为,年纪轻轻就被征召为郡骑兵校尉,还是战神殿的选修生。
他的身世更是辉煌无比,他父亲皇甫敬是现任京州刺史,祖父皇甫青云还担任过尚书省右仆射,也就是右相,和曹毗、蔡禾的家世不相上下。
在郎官比赛一开始的时候,曹毗、蔡禾、皇甫松三人是当仁不让的一甲前三唯一候选人,可现在突然多了个刘扬出来,突然间是让形势突然有些复杂了起来。
刘扬到底能走多远,最关键的就是这场比赛了,对他而言,皇甫松才是真正考验他的时刻,到底是他继续一路黑到底,还是被皇甫松打回原形,此场比赛过后,便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