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贺的眼睛近乎邪恶,那透着讽刺和鄙夷的目光让杜伏全身上下一阵发麻,他凑到了杜伏身旁,用只有两人才可以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我从没觉得羞愧,因为毁灭杜家,是我毕生的心愿。”
“你这个魔鬼,你还配做杜家的子孙吗?”杜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闻言,杜贺并没有生气,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答道:“忘了告诉你,虽然我母亲被你父亲强行掳走做了侍妾,但在被掳走之前,就已经有了我,而且我姓刘,不姓杜。”
“什么?刘兰芝那个贱人嫁给我父亲之前就有了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自然是母亲在临死前告诉了我,我是刘家的子孙,和你们杜家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现在你明白了?我隐忍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杜贺脸上逐渐泛起一股快意恩仇的笑容,“你可能还不知道,是我把家族和暗黑公会勾结的消息传递给了刘扬,也是我,在暗中不断为刘家铸造各种武器装备,就连这一次杜家出兵的时间和计划,也是我告诉了刘家,杜吉中伏是我一手导演,对了,还有杜完在洛霄山脉的行军路线,我早已经传给了刘家。”
“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哈哈哈哈!”杜伏怒极反笑,双目怨毒死死盯着杜贺,“杜家难道就对你没有一点养育之恩吗?”
“养育之恩?我从出生开始,就不断遭受你们杜家的人白眼,鄙视,母亲朝不保夕,每日吃得都是残羹剩饭,我八岁的时候,你们兄弟俩居然伤心病狂地凌辱了我母亲,还让人将她分尸,嫁祸给了刘家,十岁开始,我就被赶出家门,自力更生,直到有一天我被看到说有作为灵师的潜质,我这才从牢房里被放了出来,请问,你说的养育之恩在哪?这就是你们的养育之恩?”
“我真后悔,当初没早把你个野种给杀了…”听到这里,杜伏终于是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到如此地步了,也明白为什么杜家会衰败得如此之快,原来,这一切全都是因为眼前的杜贺。
“你不都一直想杀我吗?不过你也要有那个本事。”杜贺的脸色冷了下来,“这些年,我一直忍你,并不是我没把握杀了你,而是光杀你一个人,根本不能让我解恨,我要看到南河杜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祖先的牌位无人祭祀,你们的坟地沦为桑田…”
“住口,你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吗?”此刻,杜伏的眼里尽都是绝望之色,但这绝望里面,陡然间多出了一丝狂热和暴虐的神情,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一副淫邪的模样,“说起来,当年你母亲的那具雪白胴体还真的是让我很留恋呢,若是当年把她留下来享用,你说不定还得叫我一声爸爸才是…”
闻言,至始至终脸上表情不多的杜贺终于从眼里慢慢浮现出一抹狠厉的眼神,狠厉中又夹杂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怨毒:“原本,我还想让你死得痛快点,现在…”
“现在怎么样,老夫死也要拉你们陪葬…”说着,他双目一鼓,整个人突然是青筋暴起,如同一只被吹了气的青蛙一般膨胀了起来。
“自爆!”杜贺心里微微一凛,纵使他修炼了结界,也是难以抵挡一个将自身修炼了数十年凝聚在一起的元力聚集在一起,并且引爆的那种威力。
自爆对于一个武修者来说,比普通的死不知道要痛苦多少倍,灵力从身体各处经脉抽取的时候,如同万蚁噬心,痛苦异常。
杜贺倒是想不到杜伏居然可以狠到如此程度,失色之下,便是大声提醒周围的人迅速离开,因为一个天元境高手想要一旦决心了自爆,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但就在杜伏自以为可以得逞的时候,原本逐渐漆黑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惨白,白色的光芒闪得众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眯,紧接着,五道炫丽的闪电以雷霆之势自上而下,从杜伏头部劈下!
“----噼啪!”
凄厉震耳的雷鸣声,震得整个关口为之一震。
顷刻间,杜伏所立之处,那石墙筑起来的墙道,以吹枯拉朽之势,瞬间被轰出一个足有八尺宽的大坑,大坑周围被烧得焦黑一片。
坑的中心,杜伏已变成一具焦黑的尸体。
“五雷轰!”
嗅到坑里发出的烤焦味,令刘扬一阵反感,这是他第一次使用雷电术秒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天元高手,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五雷轰居然有如此威力,
当然,如果不是杜伏的注意完全放在杜贺身上,他也没法那么容易击杀对手,他再度看了看那具被烧得焦黑蜷缩成一团的尸体,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吩咐旁人道:“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也算是一个人物。”
自始自终,刘扬从没想过要放过杜伏,他给他的选择,就是怎么个死法的问题,想不到这家伙到死都不知道悔改,他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客气,杀了他,名义上的杀父之仇、除夕夜无辜死难的族人的仇,总算得以得报,所以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疚感。
“爷爷、父亲大人、岳父大人、刘家每个在除夕夜中无辜死难的族人们,躺在坑里的是我们的仇人杜伏,他是我们杀掉的第一个仇人,但绝不是最后一个,这将只是个开始,仇人们没有死尽的那一天,我们的复仇之路就不会停下来。”
他缓步走下城门关口,边上,已经改名成刘贺的杜贺看了看被团团围住的狼牙兵剩下残兵,问道:“下面那些人,要怎么处理?”
闻言,刘扬看了看他,淡淡地说道:“我们刘家不希望在南河郡,会存在任何形式想要反对我们的势力,无论他是散兵游勇,还是家族。”
杜贺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他明白仇恨的种子一旦深深植入,注定是要随着其中一家不存在才能消除,现在没能彻底把杜家从南河抹除,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刘家现在既然处于绝对优势,自然就要现在把隐患彻底抹平。
刘扬头上的光环太多,自然不合适做这事情,那么,这种肮脏的事情自然就由自己来完成,反正现在杜家的叛徒这个恶名已经注定要戴在他头上了,他也不在乎多出一个屠夫的外号。
“我以青泽刘家宗族府宗事的身份命令,一个不留!”杜贺,哦,现在应该是刘贺了,看着刘扬转身而去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地下了命令。
“杜完发来信息了。”处理完狼牙营,刘贺就接到了杜完从洛霄山脉发来的信息。
他看完信息,便直接去找刘扬。
“不出所料,他果然是决意去突袭青泽了。”刘贺脸上有些担忧地道,“现在青泽乡驻扎的兵力仅仅龙骑兵一个旗,会不会太单薄了点?”
刘扬看了看信函,微微一笑道:“刘贺叔放心,宗长大人的青骑营已经在他们的出口设下了口袋,四个旗的青骑营加上龙骑兵两个旗,两倍多的兵力以逸待劳,再加上你在里面安插的人手,我们就安心等他的好消息吧。”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杜完修为颇高,我担心他…”
“刘贺叔,您放心,以我凝姐姐的现在修为,就算多一个杜完,也不在话下,我倒是担心,怕她不小心下了重手,这样刘贺叔叔就无法亲自手刃仇人,不过您放心好了,凝姐一向很有分寸的。”刘扬看着刘贺,微笑地接过蒙静递过来的披肩,围在脖子上。
现在的南河,天气已经开始变冷,冬天已经来临了。
目光转向青泽山,那里,一个早就布好的口袋,正在静静等着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