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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秋狩路上激流暗涌(2)

一切都平静如死水,而水面下看不见的暗流,正汹涌翻腾。

入夜,水溶和衣而卧,侍卫三儿一身大内侍卫的衣衫仗刀立于门口。淡淡的月光透窗而入,洒落地上清冷如霜。

“三儿,什么时辰了?”水溶慵懒的卧着,连声音都慵懒的没有重量。而他的随身侍卫小三儿明白,这正是主子最警醒的时刻。

“二更天。”简单的回答,目光依然看着外边不远处那座明黄色的营帐。

是的,水溶此时已经脱下了龙袍,明黄色营帐里,唱的是一出空城计。

然同样唱空城计的还有一个营帐,那是随行护驾的一等侍卫冯紫英和他父亲冯唐的营帐。

“三儿,发号令。行动开始。”水溶淡淡的说道。

“是。”红黑相间的大内侍卫衣袍下,三儿修长挺拔的身影陡然转出。营帐外的哨兵只侧目看了一眼,并没多话,依然笔挺的站在那里,为营帐里面的人保驾护航。

盈绿色的花火从空中悄然开放,燃烧的一瞬间,火光微弱,像是无数只萤火虫儿纷纷飞落。

然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不好了!着火了!”

顷刻间惊变陡生,烟雾尘土漫天飞扬,情形莫辨,人声呼喝与惊马嘶鸣混杂成一片。兵勇护卫们一个个动了起来,兵营的一角果然浓烟弥漫火光冲天,借着秋风,大有卷扫整个山坡的气势。

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震颤,尘土飞扬,明黄色营帐处腾起火光浓烟。

慌乱中断,片刻的寂静之后是更加疯狂的慌乱。

“皇上!快!保护圣驾!”有人高声大喊。然却不见什么效果,因为这喊声立刻被又一声爆炸震断。

“果然是场好戏。”水溶一身玄色衣衫,站在兵荒马乱之中,安静的看着两个营帐顷刻间变成两个大坑。明黄色的营帐,那是早就知道会出事的,而冯唐将军的营帐,则是水溶和皇上密谋好了的,是水溶的藏身之地。如今也被炸为深坑,可见人心叵测,所谓忠义二字,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主子,咱们走吧。”三儿的职责是护卫水溶安全,此时趁乱正好可以全身而退。

“不,我要看一看,这三股势力较量到最终,是谁更胜一筹。”水溶神情自若的看着面前的战火硝烟,仿佛是看着一场小孩儿过家家的游戏。所谓三股势力,三儿是知道的,是指西疆回纥,简郡王和皇上三家。而北静王府自己的力量,如今还在暗处,没有动手。

战火之中,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他就是威烈将军冯唐。老将军年过半百,却老当益壮,只见他右手握着长刀,左手拉住战马,威严沉稳的声音穿透一片惊乱,在校场上远远传开,“贼寇行刺圣驾,乱我社稷,死罪当诛!”随着他声音传开,场上兵将立时镇定肃然。

但见冯唐横剑立马,纵声喝道,“三军听我号令,封锁四野,遇贼寇,杀无赦!”

刹那肃然之后,全场高呼沸扬,“杀——”

一片杀声如雷,刀剑齐齐出鞘。

就在这一刹间,异变又起!

一点火光挟尖促声直袭水溶身前,水溶疾步后退,飞身跃到自己的马上,火光落地竟似雷火弹般炸开,碎裂的石板四下激飞。几乎同一瞬间,周围兵将群中,几条人影幽灵般掠出。

刀光乍现,一道黑影凌空跃起,兜头向水溶洒出一蓬白茫茫的粉雨,漫天石灰粉末铺天盖地罩下,左右两人就地滚到马前,刀光横斩马蹄。

石灰漫天里,枪戟刀剑,寒光纵横如练,卷起风怒狂潮,直袭向横剑立马的水溶。

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

然而比这一切更快的,是一道墙——盾墙,冷光森然的黑铁盾墙,仿如神兵天降,铿锵乍现!

五名重甲护卫,自乱阵中骤然现身,行动间迅疾如电,长刀出鞘,手中黑铁重盾铿然合并为墙,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水溶马前,如一道刀枪不入的铁墙,阻截了第一轮击杀。

一击不中,六名刺客当即变阵突围。

众护卫齐声暴喝,盾影交剪,刀光暴长,形成围剿之势,与刺客搏杀在一起。

忽一声怒马长嘶,声裂云霄,水溶策马杀出重围。

两名刺客厉声长啸,飞身追击,其余刺客俱是舍了性命,近身格杀,招招玉石俱焚,硬生生将一众护卫缠住,为那两名刺客杀开一条血路。

那两人一左一右扑到水溶身侧,铁枪横扫,方天戟挟风袭至,欲将水溶刺于马下。

谁都未能看清那一刻,死亡是如何降临。

只见场中骤然被一道惊电照亮,寒光飞起,一片耀人眼目的亮。

——刺客的剑,是血溅三尺;将军的剑,却是一剑光寒十四州!

电光火石的一击过后,水溶连人带马跃过,风氅翻飞,长剑雪亮。

方才交手之处,一蓬血雨正纷纷洒落,两名刺客赫然身首易处,伏尸当场。

而此时石灰犹未全部落尽,白茫茫灰蒙蒙的粉未,夹裹了猩红血色,犹在风中飘飞,落地一片红白斑斓。

伏击、交锋、突围、决杀,刺客伏诛——只在瞬息。

沙场上瞬息万变,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皇上再此,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声高喝,却见火光之中,一个人被高高的挑起来,光影交错之中,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面,只见长发散乱,衣衫零落,只有明黄色的龙袍在无声的彰显着那人的身份。

水溶抬眼看着那被一根长长地方木掉在半空的人,淡然一笑,对紧紧护卫在他身边的三儿轻声说道:“今晚真是好戏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