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尚仁有一个目瞪口呆,半个月的时间,要筹备二十万担粮草,十五万两银子?这个郡主真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感情以为这粮食和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征粮征粮,这该交的捐税一份不能少,额外再征这么多银钱,这……这可叫人怎么活吗……
“有困难哪?”水溶淡淡的笑。眼神令人捉摸不透。从来没见过水溶笑的龚尚仁越发的傻了。
边上的李云绵一直在看,看到这里,方有些看明白了。看来水溶和这个弱不禁风的小郡主今儿是往死里挤兑龚尚仁啊。自己若是再不打句话,恐怕以后这龚尚仁也不跟自己亲了,于是忍不住开口笑道:“看来这困难还是有的,溶弟是不是可以宽限些时日?这眼看着就入冬了,入冬后便是春节。若是把百姓们逼得民不聊生的,于皇上的圣名也不好啊。”
“简王爷有所不知,自古以来,姑苏便是富庶之地,王爷仁德,自然听不见下面的官员们叫一声苦,素不知这姑苏城里一个寻常青楼妓院的老鸨,一年也可赚个十万八万的银子,区区十五万两银子,只怕连个像样的青楼妓馆一年的收入都比不上,哪里会难得到咱们的龚大人?”水溶的笑容继续加深,且深不可测的看着龚尚仁,“就拿龚大人自己来说吧,摆一桌酒宴,恐怕就要一二百两银子,若再叫上几个花魁姑娘,恐怕四五百银子都打不住吧?这还是寻常的待客家宴。若是隆重点,一桌子酒菜下去,还不得八九百两银子?区区十五万两银子,恐怕连龚大人一年的花销都支应不起吧。”
李云绵满肚子的话就这样被堵回去,一时又不好多说。水溶无意间回头,恰好看见侧门的屏风角上,露出了一块绣金翠纱,于是笑道:“都说秦淮河两岸是销金窟,如今本王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单单那样的一块纱,就值不少钱呢吧?这是龚大人的第几房姬妾?真真好福气。”
龚尚仁顿时眼前发黑,强打精神,勉强笑道:“王爷说笑了,卑职的姬妾是何许人,哪里能穿的这样的衣裳?那是简王爷的人,卑职也是趁王爷来姑苏之际,略尽绵薄之力,尽尽地主之谊。”
“哦,既然是王爷的爱妾,何方请出来一见?”黛玉正在等着龚尚仁此话,听他果然如此说,便和暖的一笑,满屋子里顿时吹起一缕春风。
“呃,这……”龚尚仁立刻拿眼睛瞧着李云绵。
李云绵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拍死,有事没事的胡乱拉扯,真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李云绵就是再恨,再想拍死龚尚仁,也要等打发走了水溶再说啊,于是微微一笑,对着侧门屏风后喊道:“还不出来拜见北静王和郡主?真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姑苏名妓柳思思袅娜的身影从汉白玉镶贝的十二扇大屏风后面转出来,一步三摇的走到水溶近前,低着头,对水溶和黛玉款款下拜:“贱妾柳思思拜见王爷,郡主。王爷千岁千千岁,郡主万福金安。”
柳思思身穿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跪在大红织锦垫子上,低着头,露出一截娇嫩白净的脖颈来,令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