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二,给你银子。”水安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又问:“你们这儿租一条游船大概多少钱?要大点的。”
“哟,几位爷是外地来游玩的吧?这个时候天有些凉了,这船钱也降了许多,您想要租船游湖,小的跟您找几个船家来,您挨个儿的问问?”
“行,你找了来跟我说一声。剩下的不用找了,给你当跑腿钱。”水安点头。
小二拿了银子道了谢,转身出去找船家。
“哎,原来的时候,总觉得银钱这东西,俗不可耐,连瞧都懒得瞧它。如今南下一路走来,才明白没有这个俗东西,人还真是难以立足。”黛玉轻叹一声,低头看着杯中洁白的菊花。
水溶原本是在细心地挑着鲥鱼肉里的鱼刺,听黛玉如此说,便偏过头,笑笑地凝视她,“玉儿,别想得太多,一切随心随欲便好。过多的忧思,只能让人活得很累。”
一小碟子嫩白的鱼肉放在自己面前,黛玉忍不住侧脸看他,那双眼明净清澈,如秋水,如寒星,两横青波,惑人心魄,。
被他看得两颊微烫,黛玉脸颊微红地偏过头。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轻浮的笑声,忍不住厌恶地向那边瞥了一眼。透过细细的珠帘,只见一名穿着五色锦袍的男子,粉面油腮,獐头鼠目。他踏着红椅,摸着下巴,一双浊黄的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外边席上的紫鹃。
那张蛤蟆嘴上下张合,发出一声淫笑:“粉浓浓的腮儿,娇滴滴的脸儿,玉葱葱的手儿,轻柔柔的杏眼儿。美人啊,美人!”
黛玉眯起眼睛,冷冷的看过去,水溶亦发现了那边的人,抬手握住黛玉的手,喝了一声:三儿!
三筝忙要起身,却见水溶的眼神飘过,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图,此时碧落也发现了那人猥琐的目光,便一侧身用身子挡住紫鹃,狠狠地瞪着那只蛤蟆。
“妈的!”那人咒骂一声,歪着嘴,斜着帽,一招手,身后跟了三名红衣家丁。他淫笑着,摸着肚皮,晃到水安等人的桌边。
“臭丫头,你让开!”他举起扇子,刚要抽到碧落的脸。只见三筝抢在碧落之前出手,一把按下他的手,速度快的惊人。
“奶奶的!是哪个孙子挡了本公子的道?!”蛤蟆张口就骂,一股腐臭味从他的嘴里飘出。
“哟,这不是钱公子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如拨云清风,把这一股恶臭驱散。
“呃,原来是小侯爷……”那恶人立刻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对着那边走来的一位青衣公子连声问好,“小侯爷好兴致,也来这望月楼闲坐?”
“怎么,这儿是你的地盘?我来不得?”青衣男子手中一把玉骨水墨折扇,飘飘然走到水安等人的桌子跟前,对着三筝轻轻颔首,笑道:“这位兄弟,看在我的薄面上,且放开手吧,有话好好说。”
水溶轻声的咳嗽了一下,三筝便放开了手。冷冷的看了那姓钱的恶人一眼,转身坐下。
“这位大人有礼了。”水安徐徐起身,对着那被称作小侯爷的青衣人拱手施礼。
“钱公子,这是我的朋友,怎么?你有兴致坐下来一起喝一杯?”青衣人看着那姓钱的笑得温柔和暖,笑得云淡风轻。
“啊,不打扰了。小侯爷慢用。”姓钱的蛤蟆一边摸着疼痛的手腕,一边点头哈腰给那青衣人施礼,陪笑着,转身离开,却不忘回头死死地看了紫鹃一眼。
“多谢大人仗义出手,老奴这厢有礼了。”水安见那姓钱的离去,忙对着这位青衣人施礼。
水溶却想起此人,便对着外边朗声说道:“翼廷兄,是你吗?”
“嗯?这么熟悉的声音,是……”青衣人一愣,转身看着雅间的珠帘。
“大人,我家王爷刚到贵地。”水安忙转身上前,将珠帘撩起。水溶已经起身离座,走到青衣人跟前,抬手拍了拍青衣人的肩膀,淡淡一笑,“翼廷兄。”
“啊!竟然是王爷到此!”被水溶称作翼廷兄的男子惊喜的上前,先是握住水溶的肩膀,似是拥抱,却又弯腰躬身,欲行朝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