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点头道:“如今算起来,也还你的结果不错罢了。”
“奴婢不敢当,主子将来必是荣华富贵尊荣万千的。紫鹃姐姐跟着主子,将来也必是做诰命夫人的,岂是奴婢这些人可比的?”雪雁说着,又笑着看紫鹃。惹得紫鹃上来拧她的嘴。
“说什么荣华富贵,尊荣万千?自古以来都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如今能这样,也算是造化了。别说紫鹃了,就是我的将来,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呢。紫鹃跟着我,将来有的罪受的。以我的意思,不如趁着此时,好歹寻一个中意的,你们姐妹也留在一起做个伴儿,岂不好些?”
“姑娘说哪里话?奴婢的命是姑娘救的,奴婢便生生死死都跟着姑娘。把奴婢留在这里,别说奴婢不愿意,就是王爷知道了,也必是不愿意的。主子果然嫌弃奴婢不会服侍,碍手碍脚的了,奴婢也学着沐家大爷的样子,跳进这西湖里,了此一生。”紫鹃听了黛玉的话,急的值咬嘴唇,又跺着脚发狠。
“罢了罢了,我不过是如此说说而已。你不听也无所谓,何必起这样的重誓?”黛玉忙摆摆手,又用别的话题岔开。
众人酒足饭饱后,撤去杯盘,又上了茶来,说了几句闲话。沐有德父子便给黛玉磕头,说先回驿馆,整理生意上的账册等,明日一早来给小姐过目。
黛玉也乏了,便叫水安送他们父子。又因外边果然下起了雪,黛玉便留雪雁住下,说晚上要说说话。沐家父子自然是求之不得。玲珑原是不愿回去,想跟着雪雁一起留下的,无奈雪雁怕黛玉嫌烦,好歹哄着她跟着沐有德父子回去了。
黛玉自上楼,去自己的屋子里休息。紫鹃伺候着她躺下,又拿了汤婆子放在黛玉的怀里。黛玉便叫她只管下去同雪雁说话,只留碧落在上面即可。
紫鹃自然高兴,又嘱咐了碧落几句,方下去同雪雁说些体积话。黛玉因吃了几杯酒,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便躺在床上,等着一双眼睛,瞧着帐子顶想事情。想来想去,总觉得遇见沐有德这个意外太过意外,好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专等着自己走过去和他相遇一样。隐隐的,觉得不踏实。再加上沐有德张口便说要把十七间店铺尽数还给自己,这更是意外之外的意外。按说,以父亲识人的目光,这个人应该是忠心耿耿没错。但时隔十年之久,他的忠心是否依然,却有待于查证。不能怪黛玉多疑,如此前有狼后有虎的处境之下,谨慎乃是生存的首要原则。
想的无计可施之时,便忍不住长长地叹息。不巧却听见门口有人道:“怎么又长吁短叹?这个时候不睡觉,可是身上不舒服?”
黛玉回头,见是水溶立在门口。碧落已经给他解下斗篷拿了出去。于是便坐起身来,意欲下床。
“歪着吧。我也累了,咱们都歪着说说话。”水溶说着,自己脱掉长靴,换上屋里穿的暖鞋,走到床前,把帐子撩起来,侧身歪在黛玉的对面。
“瞧你一身的冷气。外边雪下的怎样?”
“不算大,比起北边的雪来,差远了。”水溶说着,便将双手放在唇边呵气。
“给你这个。”黛玉把怀中的汤婆子拿出来,递到他的怀里。
“今儿吃酒了?有什么高兴地事儿?”水溶凑近黛玉面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酒香,轻声问道。
“正要跟你说呢。这事儿可真真是巧的很。巧的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黛玉笑笑,便把遇到雪雁和沐有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看着水溶的脸色,轻声叹道:“他果然念着旧情,说了那番客气话,倒也罢了。纵然他心中怀着攀附的意思,我也不好不伸手帮他一把。但若是他乃别人设计到我跟前的人,我们可怎么办呢?”
“这也没什么。虽说此事不可不防。但我想那些人还不至于查到这么久之前,找出这个沐有德来对付你我。他不过是个生意人,又是个男人家。就算是投到我们的门下,也弄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去。你又何必劳神。只是有一件事玉儿做的很对,不管他如何说,那生意只能是他的名下,不能转到你的身上。让水安安排人瞧他一阵子罢了。若他果然对你忠心,倒是一件极大的好事。省了我们很多的精神。”
“我也这么想着。京城果然要有动静了,咱们却不可不防。”黛玉亦郑重的点点头。
船里,火盆里的炭火红彤彤的散发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