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斜照在苍茫大地上,远山雄浑,隐约有云海翻涌,山峰的轮阔被夕阳勾勒上淡淡金边。黛玉的眼前是大片深浓的绿,绿得没有尽头,仿佛一直延伸到天边。她从不知道,这塞外的牧野竟能辽阔至此。天地之阔,山河之壮,即便是帝王家也不能尽揽囊中。
水溶骑着战马带黛玉出城,来看这壮阔边塞,无际旷野,来看他一手开拓的疆土。十年几年前,他们脚下还是突厥的疆土,这肥沃美丽的绿野仍被外族霸占。直至宁朔一役,水溶大破突厥,将天朝疆域向北拓伸六百余里,直抵神女峰下。
黛玉第一次被天地之美所震撼,原来荒漠之外,有一种风景,比江南山水更富有磅礴的霸气;
有一种力量,比皇家天威更令人折服。
水溶扬鞭指向远方,“那就是神女峰,北境最高的山峰,峰顶积雪万年不化,从未有人能攀过山腰以上。北地牧民故老相传,那峰顶是神灵的居所,凡人不可亵渎。”
“我从未到过那么高的地方。”黛玉由衷感叹,心下无限神往。
“我也只到过山腰。”他慨然一笑道,“这世上唯一令我敬畏的,便是天地之力。”
如此大逆不羁之言,已不是第一次从他口中说出。初时听来震骇,而今黛玉竟也泰然。若是旁人说出这话,未免轻狂犯上,唯独从他口中说出,却是轻描淡写,叫人听来也觉理所当然。
“翻过那座高山便是大漠,四面茫茫皆是黄沙,高丘转瞬就成平川,流沙之壑深不见底,一直向北绵延数百里才见绿洲,再往北,就是如今突厥的疆土了。如今突厥王已经不再姓阿斯兰。”
顺着他扬鞭所指的方向,遥想朔漠狂沙,黛玉不禁心驰神往。长风猎猎,吹动他风氅翻卷,将黛玉的长发吹得纷乱如拂。
他们共乘一骑,徐徐而行,没有侍卫跟随,抛开俗事纷扰,唯此一骑双影倘佯于宁静旷野之中,天愈高,心愈宽,人愈近……
天际最后一抹残阳焕发出灿烂的余晖,将天地万物洒上璀璨金光。
遥望那天地尽头的红日,黛玉陡然生出豪气万丈,“说好了,你教我骑马的,今日便教,如何?”
水溶看看怀中的娇弱佳人,摇头笑道:“你身子还没大好,今儿不过是怕你闷了带你出来走走。等倾城回来,治好了你的内伤,我再挑一匹好马给你如何?”
“骗人。”黛玉撅嘴撒娇。
“我怎会骗你?”水溶无奈的摸摸她的头顶,宠溺的笑道。
“只骑马这一件事儿,都不知道说了几百遍了。到如今也没做到。”
“嗯……”水溶见黛玉执意不肯放弃,沉吟一声便退而求其次,“不如今日我带着你,在这草原上驰骋一回,如何?”
“也好,勉强吧。”黛玉点头,向往的看着远方碧草连天的美景,今日若不能骑马纵情一回,岂只是‘可惜’二字?
“坐稳了。”水溶说着,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握住马缰绳,双腿一夹,策马奔驰仿如御风踏云。
矫健的骏马载着二人在草原上纵情驰骋,任长风猎猎,掠起衣袂翻卷,长发飞扬,仿佛御风飞翔在一望无垠的绿野之上,风中混杂了泥土与青草的清香,令人心神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