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什么?”
“后悔跟着我,过这种刀尖上嗜血的日子吗?”
“我今生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与王爷同生,而唯一的幸福,便是能与王爷肩并肩,对抗死亡。”
“玉儿……”水溶手臂用力,把黛玉带进怀里。
“我想孩子了……”
“我也想。等打完了这一仗,你随倾城一起去看孩子。”
“你呢?”
“待我收拾起着破碎的山河,便用最隆重的仪式,迎接你们母子回家。好不好?”
“回家就好,仪式是否隆重,我——不在乎。”
他转过身,遥望星空,并不言语。
夜
黑的有些忧郁,
星星
在寒风中颤抖着,
仿若
孤寂的泪滴,
滑落
在天际。
远远地
传来一声笛声,
苍凉的曲调
丝丝缕缕渗入心中,
百转千回
……
八月二十三,亥时,大战在即。成原的夜似乎永远与月无缘,似乎永远哀戚。
“战苍云!”水溶再无儿女情长的希嘘,取而代之的是浑厚果决的命令。
“末将在!”
“本王命你率北营两万士兵拖住敌方右翼,敌军右翼主将赵笑凌虽然骠勇善战,但生性自大狂妄。”水溶将铜板递给他,“不可硬攻只可智取,都尉可佯败,将敌方右翼引入鬼哭坡,此处有茂林灌木。藏身于此,大军取之不易。而后分队伏击,将对方诱进离恨坡后的簸状谷地。”水溶指了指地图,目露寒光,“本王事先命人查看过,这里山势陡峭,石壁平滑,攀爬不易。待会伙头军会将鱼油柴木准备齐整,到时只要一把火,便可少了他五万右翼。就算是天不助我,突降暴雨——”水溶厉厉逼视,不容反驳,“也要将他们杀干净!”
“是!末将领命!”
“水啸臣!”
“末将在!”
“开战后,你率领的南营面对的是敌方左翼,对方右翼主将诸葛芸年少刚猛,正面力拼恐要吃紧。”水溶抬起头,星目微虚,“年前本王命你操练的祥云阵,南营演练的如何?”祥云阵,南宫世家的家传阵法,不知何时,南宫倾城竟然把这套阵法交给了水溶。
“已是收放自如!”水啸臣朗朗答道。
“好!就用此阵吞了他的五万左翼!”
“是!末将领命!”
“其他人与本王镇守中军,不管剩下的是十万还是四十五万,都不可再将主力分散了。如今只得……”水溶横目看向玄金甲,眸中冷光毕现,嘴角定定沉下,“死战!”
“是!”豪气直冲九霄云。
待众人领命出帐,黛玉才慢慢走近正在著甲的水溶:“王爷。”
他扣上腰间的兽带,柔柔看来:“嗯?”
灼灼而视,轻轻启唇:“只要给我两千兵,我可缓解王爷十万隐忧,另加歼灭数万敌军。”
烛火跳动,啪达,水韵手中的银盔落地。
水溶暴怒,不可置信地鄙视着黛玉,光影缭乱。
黛玉缓步走上,指着帐上的地图,轻声道:“今日听众将议事,忠顺王的五万大军正从东南方向回转奔来,而回纥十万精兵正俯卧在成原东北两百里。”在薄如蝉翼的纸上画了一道横线,“这两军皆要渡过金水河才能达到成原。”指了指图上的黑线,“给我两千精兵,只要在忠顺王大军过河时掘了成原坝,即使灭不了他五万大军,也可减少敌军主力。”
数道目光直直逼来,黛玉不再言语,只瞥了帐角一眼,淡淡一笑:“幽国军和忠顺王大军不同,敌我不明,若一并淹了,以后恐生事端。坝上放水,尽没下游,为的只是阻缓幽国军过河而已。此后能否将这不明势力收为我用,就要看王爷能不能以少胜多了。”
“好!”水溶重重点头,眼眸颤颤,“好!”他向身边招招手,“水韵。”
“王爷。”
“从飞虎营里抽调两千精兵。”水溶的眼睛扫过黛玉的脸,“传夜景阑来见。”
“是!”水韵抱拳低应,转身便走。
“慢着!”黛玉深深地望着他,“夜景阑去,我也要跟着去。”
“玉儿,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你不能去。”水溶沉声说道,“你从现在起,片刻不准离开这座帅账。碧落,若是王妃离开帅账一步,你自己取了项上人头来见我!”
“是。”碧落不得已应了一声,哀怨的看着黛玉,心道:主子啊主子,这会儿您一定要体谅奴婢啊!
“玉儿。”南宫倾城转过身,两手放在黛玉的肩上,“听话,王爷也是为了你好。你知道,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不如你的安全重要。明白么?”肩膀上肩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不容抗拒。
黛玉抬起头看到水溶眼中的忧虑,轻轻颔首:“嗯。”
“王爷。”南宫倾城放开黛玉的肩膀,轻轻转身,夜风里飘来淡淡的木樨香气。
“你也留下保护玉儿的安全。”水溶看着南宫倾城,淡淡的说道。
“不,我要出营。”南宫倾城迷离的媚目里眼波浩淼,似乎酝酿着惊天巨浪。
水溶沉声喝道:“倾城!大战在即,你去哪里?”
南宫倾城久久地凝望他,薄唇勾起,优雅地转身离去,暗夜中飘来轻缓却不失自信的话语:“本尊去找马朝奇借五万兵力,助你大破敌军。”
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云淡风轻的一句震震入心。——————
题目:山雨欲来,其中那个错别字是潇湘禁词,没办法,只好换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