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个晖太子实非良人,东陵也不是好的归宿啊!”姬若雪终于嚎啕不哭了起来。
就像一条被突然截断了的支流,当阻碍之物终于被清理,河水可以自由奔流的时候,谁也控制不住了。
她抱着姬若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哭道:“世人都道东陵二皇子是谦谦君子,温良如玉。可谁知道他却能设下如此毒计,逼的父王母后不得不将你嫁入东陵!”
“东陵晖太子明明是一个孩童都知道的傻子,可真正的他却是精明强悍,丝毫不弱于东陵二皇子的奸诈!”
“还有东陵泰帝,一个坑杀了旧主夺了天下的帝王,他的品行又能好到哪里去?”
“还有那个天杀的轩辕疆!什么策太子的遗孤,他分明就是个无赖!先是抛下一个根本不能兑现的婚书,又逼你还他婚书,如此反复之人,定是小人!”
“他们合伙起来非要算计你,逼你嫁到东陵,定是你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是你刚刚及笄,虽是野老派的弟子,凤师的师妹,可是你不过是一个边疆小国的公主啊!你除了命,还有什么是他们可以图谋的?”
“我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却无法阻止你走!”
“我真恨自己当年为何不肯随你一起去野老派!若是习得一身本领,又何止今日此般被动!”
……
姬若初紧紧的抱着嚎啕大哭的姬若雪,听着姬若雪一字一句的叙述着自己的心声,自己的痛苦,自己的懊悔,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滴入泥土,消失不见。
这是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起,姬若雪第一次向她吐露这些痛与恨。
她不知道当前世的自己流亡在外的那段日子姬若雪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但她知道,一棍子敲晕了她替她上了刑场的她,一定也是这样责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
我的傻皇姐哎,人心的欲壑难填,岂是不经沧桑的人能预料到的?
即便我有幸活了两世,我依旧还是没有弄明白人心,依旧还是不知道下一步的路在何方!
你又何必如此痛苦?如此自责呢?
我们能做的,唯有不断的让自己强大起来,等到风来的那一天,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抓住哪怕一截浮木,不致全军覆没!
姬若初缓缓推开姬若雪,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方锦帕,轻柔的擦拭干净姬若雪眼角脸旁的泪珠。道:“皇姐,若你真想拥有一身本领,现在开始学也不晚呀!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哭的如此伤心?”
“嗯?”正哭的晕晕乎乎的姬若雪一时没听明白姬若初的话。
“明日大婚,哦不,今日大婚典礼我的师兄会来,若你真想学本领,我带你去找他!他定有法子的!”姬若初被姬若雪的模样给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姬若初的这句话姬若雪听明白了。她睁大湿漉漉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姬若初说道:“可是,我早已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
“亡羊补牢尚为时不晚,你今年不过二八年华,何来的不能学?”姬若初意有所指。
“可是……”姬若雪还是犹豫。
“难道皇姐就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可以依靠自己力量保护家人的人?”姬若初打断她的话,挑眉说道。
果然,姬若雪一听此话脸色立即一变,咬牙切齿的道:“不,我想!做梦都想!”
“既然皇姐想,那就什么都不晚!”姬若初退后一步,折了花树上的一根满是花的枝条,俯身又掐了路旁的一朵花,道,“皇姐你看,不管是大树也好,还是花也好,它们并不会因为我折断了一根枝桠,掐了它一朵花而痛的恨不得立马死去。”
“这并不是它们不心疼,不痛恨,不懊恼我的行为。而是它知道,目前的它不是我的对手,它只能断臂自保。因为它知道,只有保护好自己,自己强壮了,它才能保护好更多的枝桠,开出更多的花。”
“或许我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是我们就应该要做这样的人啊!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挫折就感觉天塌了地陷了活不下去了。”
“我们应该要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让自己尽快变的强大起来!待得有朝一日,将所有害过我们的人,一击毙命!”
……
晖太子打马回了燕京城。
他既没有回太子府,也没有去皇宫,而是径自来到了北条大街,停马遥望那个站在余人阁窗前的男子。
其实从那辆奢靡的马车出现在官道上开始,晖太子就注意到了。和姬若初他们分手之后他一路追赶,在马车进燕京城之前赶上了它,趁着乱作一团的人群,他悄无声息的回了燕京城。
进了燕京城后,他没有继续跟着马车走,而是来到了这里。果然,他已经在等他了。
晖太子眯了眼睛,仔细的打量起那个临窗而立的男子来。
还是熟悉的白衣飘飘,还是熟悉的背手而立,还是熟悉的紧抿唇角,还是熟悉的讳深莫测,他果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凤师!
唯一不熟悉的,是昨夜小烈突然带来的那一张纸,以及那短短的四个字:卯时,见面。
晖太子清楚的记得,三年前的最后一面,他对他说:自此之后,他不会再踏足燕京一步。他们也不必再见面,各自好自为之。
可是时光不过才过了三年,他就大张旗鼓的回了燕京城,还主动邀自己见面。
若说这不和北辰长公主姬若初有关,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晖太子灿烂的笑了起来,可笑容一点也没有抵达眼眸,眼神反而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他倒要看看,那个误入他身边已然改变了他的生活的女子,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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