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爹……”
少女银铃般的嗓音响起,带着娇憨,带着欣喜,更带着毫不掩饰的委屈。
擂台下的人群不知何时自动分到了两边,让出一条道来,一顶藏青色八乘大轿落在当中。那轿子猛然看去甚是朴素,藏青的帘子上一丝的图腾与花样也无。
轿帘缓缓掀开,露出一双颇有些苍老,但却骨节分明的手,下轿的男子大概五十开外的年纪,穿了一身很是朴素的土黄色的布袍子,整个人显得有些消瘦,但精神状态显然甚佳,男子的两鬓略略有些泛白,脸上也的皱纹也已经清晰可见。
十年未见,岁月倒是对每个人尚算公平。
来者除了北梁权相,右相魏勇还能有谁呢?
魏勇的视线如刀,缓缓划过每一个人的脸,偏偏那眼底似乎又含着那么点温和的笑意,反倒让人愈发的生出了不寒而栗之感。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衡阳郡主身上,那眸光里的一分慈爱倒不似有假:“一个姑娘家,这般样子,成何体统?”
话虽这么说着,但终归是一点也没有要怪责的意思。
“姑爹——”
衡阳郡主再喊了一声,这一回声音拉的柔软而绵长,听得人心都跟着酥了下来,大约也只有她这般自幼就泡在蜜罐子里长大,没有经历过任何世态炎凉的少女,声音里才能依旧保有这样一分纯真自然之态吧。
赵洵望着少年跃下擂台的欢欣背影,忽的心底就生出了一分羡慕之意。
她不过比这小郡主年长了一岁罢了。
魏勇揽过衡阳郡主,笑意在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扩散开来,他似乎并不着急看赵洵,而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莫肆:“怎么,你不愿上沐儿的擂台?,大将军的架子倒是不小啊。”
出乎赵洵的意料,莫肆依旧是那副千年寒冰的样子。面对魏勇的责问既没有表现出诚惶诚恐的害怕讨好之意,也没有露出任何厌恶反抗之心。
更出乎赵洵意料的是。面对莫肆这般的态度,魏勇似乎并不着恼,甚至还有些习以为常,他看了莫肆一秒,这才转身,正对着赵洵:“二皇子,您游学之期尚有月余,如今归来怕是不妥吧。”
男子说话间,似乎连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柔和了,落在旁人眼中像足了一位言谈亲切的老者正在问话,说不出的春风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赵洵低头,敛去神色,掩住眉眼,一派恭顺的样子:“西凉虽是番邦,却深知孝道。”
“二皇子既与凤凰郡主有了婚约,何以归国如此草率?”
赵洵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清眸,似一汪冷冽的山泉,清澈见底不惨杂质,却也寒得人透心透骨,她静静地迎上魏勇探视的目光:“事急从权,如此而已。”
魏勇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一个看似文弱的小少年,居然又这般的勇气,敢这样无畏地与他对视。
“魏相放心,您前脚往这边来,西凉和亲的国书后脚怕是已经送到了。”少年微微一笑,眼中忽然多了一丝深不可测的意味:“只是不知如今这国书是呈到了谁的案上。”
“大皇子登基在即,自是由他代理国事。”魏勇想不到此时还能被一个小少年反将一军,顿时失去了先前的耐心:“你如何证明自己是皇室血脉,是我北梁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