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血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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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旧日同学找上门

“是不是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沉甸甸的。”

“对对对,”老林像是发现了财宝,双眼放光,苍白的脸上现出了红晕,高兴地拍着桌子,“你看见了?那些东西在哪里?”

江龙老老实实点头:“我看见了,他们带给新四军了。”

“不对,他们现在又带到重庆来了。”

“他们傻呀!”江龙装着一副呆呆的样子,“他们新四军不用,难道要送给国民党用吗?”

“要是送给国民党就好了,就没这么多麻烦了,可能……可能那个电台是新式的,那密码也很难破译,所以,他们要到重庆来找人,来找专家破译……”

江龙摇摇头:“太玄乎了,我是大老粗,什么专家呀,破一破二的,见都没见过,破什么东西也不懂,找我也没用。”

“你真是个傻老冒,”老林也脱去了斯文的外衣,毫不客气地点点他的脑袋,“实话告诉你吧!电台带到鈡府去了,这是我们进不去的地方,进去了也拿他们没办法。钟府势力太大,地下党就是潜伏在他们家,也不敢搜索,咱们军统人去了,都碰了一鼻子灰,也没拿到东西。”

“你敢确认那些东西就一定在里面?”见对方点点头,江龙依然装傻,“他们那么大本事都拿不到,我拿得到吗?”

“你有办法,你跟老铁一起烧锅炉的,应该很熟悉,彼此都很了解,而且你到鈡府去过几回,一定能弄清楚他们放在哪里的?只要你办成了,除了一百大洋,薛司令送给你的手枪也还给你。”

“真的啊?那可是把好枪。”江龙装成喜不自禁的样子答应了,但是跟着提了一个条件,“我答应你,但你老实告诉我,陈明到底回去了没?”

老林被震了一下似的,身子往后缩:“你问他干什么?”

“我们江湖上讲究恩怨,有恩必报,有仇必报,这小子太不讲哥们义气,在路上我生病发高烧,他就把我甩了,你不晓得这事吗?”

“听说了听说了,”老林点头,“好人有好报,坏人命不长,你放心吧!他逃不脱如来佛的手掌心的。”

“不过你小子也不地道,”他装着酒后吐真言的样子,“他好歹也是我朋友,还有一起救人的詹姆斯,你可不能出卖他呀!”

老林急了:“我也是无意当中说出口的,我们在前面聚众闹事,就是想吸引特务注意,为你们在后面营救詹姆斯打掩护。哪晓得军统特务就像小猫闻见鱼腥气,他们跟着也跑来了。还有些地痞流氓跟着起哄,趁机抢劫,警察也来了,哎呀,那乱得不成玩意,这样,我们两人才被他们抓住……”

“何广生呢?是不是也参加我们军统了?”

“我不晓得,我们没有关在一起,他就一个普通学生,没我有价值,我是共党员!”说到这里,他反而有些自豪。

“他们要让陈明参加军统就好了,这可是一把好手,干什么都行。”

“别做梦了吧!陈明是共党的死硬分子,委员长下令捉拿他的,抓住他还有好果子吃吗?”

“会把他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老林用食指对着自己的脑袋点了点,“还不是只有这个下场——”

“把他处决了吗?”

“不知道!”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如果关押在哪里,我还是要去看看他,毕竟一路同行,彼此有过帮助的,我们江湖上人不能不讲义气。”

他这么一说,老林更信任他了。

陈明是老林的心病,他并不想当叛徒,并不想出卖他。只是一贯的张狂,喜欢夸夸其谈, 想要被人信任而且轻信他人。当时以为船长也是来救詹姆斯的,让他们里外做个呼应,无意透露了信息,让陈明被抓走了。

其实,老林并没有看见处决他,但是他相信没有好结果。青年学生虽然跟他一起被抓住的,也不知道具体结果怎么样?老林并不心甘情愿为国民党做事,可是既然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当初他是情愿舍命的,可是那些精明狡猾的军统特务对他有足够的办法,抓住他的弱点,知道他看重名节,偏偏不成就他的死,抓住他出卖陈明的要害,逼着他做事。

他也没什么东西可汇报的,只能说什么什么人到报社来了,或者听到他们的一点议论,党员开会什么的作为汇报。

自从报社换了领导人,他接触的上层也少了,党组织对他也不太信任,国民党那边对他也不信任。

昨天传话来,让他晚上去机关,零号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要他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一定要查出来,电台和密电码放在钟家什么地方?还有那个司炉工老铁是不是在钟府,让他想办法,怎样把他骗出来?怎样把电台搞出来?

他很抱屈,说自己并不认识詹姆斯,只认识江龙。

零号就说,江龙正是个可以利用的人,因为他在去武汉的路途中给国军帮了不少忙,薛司令很赏识他,还送他一把手枪的。他是这几个人当中唯一有空子钻而且最笨的人,日本人骗去詹姆斯和那些罪证,就是通过他实施手段的。

军统利用他,他只能利用江龙,知道他忠厚老实,知道他为国军做了不少事,所以才请他喝酒。听他这么一说,真以为江龙被自己说动了,所以连连点头,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一定去问问陈明被关在什么地方?

江龙像是想起了似的,忽然问:“你不是说他被放走了吗?你不是说他回皖南了吗?”

老林突然一个激灵:“我也没看见他到底走了没有?我只是听他们说而已。”

“那你得给我问清楚。”

“问清楚问清楚,你帮我问清楚了,我就帮你问清楚。”老林连连点头,“你和老铁在一条船上干活,两人都是铲媒的,熟得不能再熟了,军统的人进去没找到老铁,你肯定能认识他,把他找出来,电台就出来了。”

“我已经和船长去过了,船长不也认识司炉吗?他都认不出来我还能认出来?我们两个在底舱烧锅炉,他是非洲黑我是黑非洲,还真认不清彼此的真面目。”

“你和钟家那个孩子是一条船来的,在船上就混熟了,可以经常到他家去,电台在哪里,那小家伙一定晓得。”

“嗯,小孩子不说谎,说不定,真能从他嘴里套点什么?”江龙答应了,“我要办成了,你可得把好处给我。”

“那是当然,喝酒喝酒,”老林又给他倒上半碗,江龙再也不喝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其实心头明白得像是一汪清泉。

江龙被老林拉去喝酒,是提前下班的。胡晓晓下班晚一点,一出就被人拦住了,一看大吃一惊:“何广生,你怎么在这里?”

小伙子走上来,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手:“哎呀!胡晓晓,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啊!”

来的正是何广生,昨天还在讲到他呢!他找夏勇很容易,因为民生公司的大副有限,可以到轮船公司打听到他在哪条船上,那条船什么时候到岸?在岸边等候就找到了。不像晓晓是无名小卒,住的地方连门牌号都没有,更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在《新华日报》社工作。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看出对方疑惑,何广生说,是看到报纸上文章找来的。说着得意地掏出来一张报纸,上面有胡晓晓写的一篇文章,记录一个小报童找父亲认错了人挨了打的故事,署名是晓晓。

“也可能是别人的笔名呢?”

“当然有可能,但是这文风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写的,我们毕竟同学几年了。”

他就想进来问报社编辑,但是报社不让他进门,等到一个编辑出门,问了写这篇文章的是不是个女的写的,是不是武汉大学中文系的学生?

那个编辑正是编发这个稿件的,告诉他,胡晓晓就是报社的校对,等她下班,可以看看是不是找的人。

等到中午下班,出来的人果然是老同学,何广生一看喜出望外,忙不迭地问:“你们一家还好吗?胡教授腿好了没有?”

按照胡晓晓的性格和以往的交往,早就应该喜出望外,把他往自己家里带了。

可是,老林给他太深的教训——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他到底怎么从军统特务手里出来的,还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晓晓假装露出很惊讶的表情,问:“我们正担心你,他们怎么放你们出来的?”

“夏勇没跟你说吗?”

“他呀,一天到晚在船上,上岸来就几个小时,说不定我又在上班,我们校对没个准时。上一趟船他走了,到现在我还没见到他呢!”她半真半假说了一大堆话,一口气喘过来,看见下班的人都望着她,别以为是她的对象吧!

“走走走,别在这里说话,我请你吃中饭去。”晓晓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见他一脸沧桑,不知道从哪里捡一件农民穿的老棉袄,腰间还扎条破绳子,双手也变粗糙了,脸上也没有往日整洁,看起来过得很落魄。胡晓晓就说请他吃豆花饭,那是花钱不多,但是很实惠的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