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下来,柠染柒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工作状态,那叫一投入,这事发生在她身上真叫一稀罕。
因为那晚的送花事件,让柠染柒对着何修远大眼瞪小眼想到半夜十二点也没想到什么,最后他十分称职地把她送回去了,第二天来上班,两个人都带着大眼圈,难受了一天!之后的两天何修远没再让柠染柒加班!
不过柠染柒这丫头不知哪根经不对劲,不加班的日子连回家之后都拿着广告计划案在那想创意,一边想还一边自个儿在空中挥舞着自己的鸡爪子,摇头晃脑跟一说书先生似地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开始的时候柠妈妈特高兴,这小老太太说,“小柒你这样还像个人。”
您说这话多新鲜啊,那前面二十七年柠染柒是一木鸡还是一石猴啊。
虽然何修远没有让柠染柒加班,不过柠染柒发现他这人真有点,每天晚上深夜准时有电话,而且都是挑那种凌晨两三点,也就是骚扰电话频繁出现的时段打给柠染柒。问今晚的广告创意有木有……
敢情像出差的丈夫三更半夜打电话给妻子,试探妻子有没有出轨似的。
第一天晚上,柠妈妈开始以为柠染柒惹着什么道儿上的人了,老被电话骚扰,准备叫相关人员找人去把这事儿给撂平了。
柠染柒告诉她这是公事电话。
我妈眼睛瞪出来跟见鬼似的,半晌才道:“阿远?”看来老妈是真喜欢何修远那人,因为那个晚上之后,何修远打电话来凡是柠妈妈接的话,那就没柠染柒什么事了。
然而在何修远的第三个深夜电话的袭击下,柠妈妈终于崩溃了。电话是她最心爱的留学儿子打的她能说什么啊,只是用一种特哀怨的眼神望着柠染柒望得她心里直发毛。
柠妈妈挂了电话后说:“再这样的下去,我该得神经衰弱了。”
其实别说柠妈妈,就连柠染柒都有点撑不住了,这一什么上司啊,跟一吸血鬼似的,比周扒皮还扒皮。
于是,周四下班那会柠染柒就特孝顺地立马给自己老妈还顺带给自己买了十多盒某某安神补脑液,可这年头虚假广告太多了,这些人真他妈黑心。说完之后立马醒悟自己也是一做广告的,前阵子不也还替一灭蚊器材厂天上地下地猛吹了一翻吗,就我弄出来那阵仗别说一蚊子,就一飞机都得给熏下来。
看着柠妈妈那样柠染柒也心疼啊。整天一脸苍白跟鬼似的在客厅里飘来飘去,叫她一声妈隔五秒钟转过头来缓慢地问你“啥事儿”,整个一恐怖片里的贞子。
柠染柒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于是特礼貌地说:“妈,要不您回法国吧!”
“你……你确定?你不会觉得我这个当妈的不称职吗?”柠妈妈一脸的疑惑,敢情她是以为柠染柒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她!
当人家柠染柒是几岁的小孩子呀……柠染柒笑道:“称职!你当然称职!”
“你确定你能一个人照顾自己?”柠妈妈仍忧心忡忡的样子。
您不是把我一个人丢在中国五年了吗?现在才问这问题是不是……迟了点?柠染柒心里发笑,“妈你放心,我没事了!”
柠妈妈妈一听这保证,蹭地从沙发上蹦起来上窜下跳,撒丫子满屋飞奔收拾东西,动作矫健迅如惊雷,整个儿一女蜘蛛侠,这哪像一神经衰弱患者啊,整个一神经亢奋。
这一什么老太太啊?
柠染柒突然想起柠妈妈也经常一脸仇深似海地对自己说“这一什么小孩儿啊”。你想这多新鲜啊,柠染柒这小孩儿又不是柠染柒生的,这一老太太还来问她。
周四那天晚上,柠妈妈搭着飞机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跟柠染柒说一句:“其实阿远那孩子还是不错的!”
柠染柒没明白她的这话地意思,只是应和着说:“好,好,好,你快登机吧!免得您儿子又来电了!”
柠妈妈一听“来电”二字,脸就绷得跟牛皮鼓似的,半天咬牙切齿地说:“我走了!”
给老妈送机回到家后已经十一点多了,柠染柒第一件事就是拔了电话线,关了手机,洗漱完毕后累得倒在床上,跟一脱了线的木偶似地一动也动不了。一想到明天的重要比赛就觉得脖子疼手疼脚疼,就跟被人拖进黑巷子给揍了一顿。不过很快就入睡了,睡得死沉沉的!
周五那日睡来已经八点半了,柠染柒像个女特务似的雷厉风行地出了门,打了辆车就往公司冲。
挎着包包,抱着文件冲去打了卡,好在时间刚刚到,柠染柒还没缓过一口气来,就被人给拉了出去,然后直接塞到车里,那人进了驾驶座脚一踩油门“滋溜”地就开了出去。
柠染柒这才看到塞她进车的人是何修远,看到他沉着一张脸,柠染柒大气都不敢出。
来参加比赛的公司还真不少,起码有十家,几乎都是男女搭配,显然是受了什么“干活不累”的想法盅诱。
进了会场,发现一个个全都正襟危坐,虎视眈眈的样子,只有柠染柒还在喘着气,好在她和何修远是最后一组演讲,还有大把的时间平复自己的心迹。
一轮PK下来,十进三!很幸运的是柠染柒他们正好是这三中的一员。
其实柠染柒所在的公司规模并不是很大,至少相对于那两个公司来讲是这样的,午餐过后,被安排到会议室进行。
所有人都坐定后,公司的大老板总算是出现了,看到会议室里一簇玫瑰花,他显然吃了一惊,“Rose?”
后来才得知,这老板一向喜欢国花——牡丹!所以这间高级的会议室只要有他在,都会放牡丹花,只是不知道哪个不识好歹的人换了玫瑰花,火艳艳的一片。
更令人奇怪的是前面两家公司的人演讲到一半时忽然在画面上播一段内衣广告,另一家公司的则是电脑忽然没了电,大老板的脸沉如铁色,那两家公司的人员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三木姐!”玫瑰花里的小人儿朝柠染柒挥了挥手,笑得特阴森。“我做得还行吗?我就希望你速战速结,周末来找我呀……”她躺在玫瑰花里喋喋不休地说。
柠染柒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可如今说什么都不行,唯有对她干瞪眼……不过,她这样做好像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因为柠染柒和何修过的参赛广告如同一匹毛发油亮的小黑马,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决赛圈。
公司也特别开心,于是就准备下点猛药,把负责评审的那几个人先用糖衣炮弹轰炸一番,于是就在王府弄了桌飞禽走兽把那几个人叫了去,也叫了大功臣柠染柒和何修远。
周五晚上,柠染柒原想打扮得花枝招展晚礼服长裙及地跟一小火鸡似的,可是一想晚上免不了被人灌酒,想想自己穿得不食人间烟火跟一仙女儿一样却在那撩着袖子面红耳赤地在一大帮男人中间说“咱哥俩谁跟谁啊,喝!”那将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呀?于是换了套便于舒展手脚的职业装。
在楼下看见驶车前来接驾的何修远,穿得是人模狗样的,结婚都可以。看到他那套十几万的Armani柠染柒心里在笑,有种你丫等会别往上滴菜汤。
席间依然是觥筹交错,柠染柒从小就不喜欢参与这种聚会,所以每个人敬她的酒她端过来就喝,三五杯之后,柠染柒就对何修远说:“我头好晕啊!”
好在何修远似乎在饭桌上练就了一身太极功夫,善于把酒杯在不知不觉中推来推去,以柔克刚,以虚无化真招,然后他就开始帮她抵挡一杯一杯的进攻,所有人都对他的酒量叹为观止。
那些人真是黑啊,一个个都猛灌,一个个笑容可拘地见缝下蛆。到最后敬酒的理由说尽了,什么“庆祝王府的菜越来越好吃”之类的都弄出来,真是惊世骇俗,柠染柒看到何修远仰头喝酒的时候心里想妈的王府又不是他开的你敬他干什么?这何修远平日的精明哪去了,这理由也喝……喝到最后那些人原形毕露,放浪形骸完全就是禽兽样,桌面上的飞禽走兽和桌下的禽兽打成一片,柠染柒在朦胧中像是看了场《动物世界》。
那天晚上饭局散了之后,柠染柒和何修远走了出来,因为喝了酒所以也没打车也不敢开车,准备散步散回去!摇摇晃晃地走出一段路后,何修远忽然缓过来了,精神抖擞的。不过却可苦了柠染柒这种单纯得没遇到过这么大阵仗,一进去就被人家的三五杯放倒了,头昏眼花了几个小时,什么山珍海味也没吃到,到现在三更半夜的时分,胃里空得跟遭洗劫似的,觉得头晕得想吐都没原材料。心里暗暗发誓,在公司立了功还得来这种饭局受罪,以后还是少来受这种罪的好!
忽然,何修远走到柠染柒前面半蹲下来,两只手伸到后面来——
万一吐到他身上可不好!至少没这么闲钱赔衣服给他,柠染柒有力无气地推了推他的后背:“你要干吗?”
他头也不回地说,“上来。”
柠染柒仅愣了三秒钟,就立马窜到他背上去,慢了怕他后悔。这家伙不会跟君子似的一言出了累死九匹马都追不到。
那天晚上柠染柒在何修远宽阔的肩膀上睡着了,而且接二连三地做梦跟演连续剧似的,估计是在梦里又是号啕大哭,鼻涕眼泪全往何修远那十几万的Armani上噌,因为她在梦里又想起了杨宁。
当初说着要一起白首一起偕老,变成吸血鬼也要生生死死在一起的人,忽然什么都不说就消失了!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七年了,人生最美好的七年,也颓废了七年……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七年啊?能不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