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不顾一切地转身离去时,候凌氏的话成功制止了她的脚步。
“你爹欠了候家一大笔钱——”
她的身子像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回过神来。
她缓缓回过身,满腹狐疑地望着候凌氏,声音里却是忍不住的轻颤:“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虽是这么问着,可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不肯定,失神过后,脑中也渐渐清明起来。
想起那天辛梓杰母子的热切殷勤,难怪爹爹会说他别无选择,原来,在他心里,辛梓杰才是第一,为了儿子,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女儿。
心,撕裂般疼。
“婉玗,娘不告诉你,是不想因此束缚你,况且——借据并不在娘手里——”
候鸩,借据在他手中?!
他,昨日已说得明白,他不会放过她。
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
辛婉玗心如死灰般无力地静站在原地,候凌氏于心不忍地走上前去,轻轻拉起她柔软的手,温柔地说道:“婉玗,留下来,好吗?!”
辛婉玗感受到来自她手中的温暖,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她冷却的心。
眸低垂,泪,无声滴落。
终究,她是逃不开吗?!
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浅浅的睡眠,沉沉的梦,醒来,已是清早。
这时,阵阵婉转动人的笛声传来,有如黄莺出谷,似乳燕归巢,透过心间,却有股说不出口的悲凉。
锦被一掀,辛婉玗赤脚踩上地板,她掀开纱幔,急促的脚步急欲一探笛声来自何处。
稍倾,笛声顿止,室内一片宁静,仿佛刚刚悠然缠绵的声音只是一时幻听。
这时,侍候辛婉玗的丫环翠儿走了进来,为她捧上洗具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辛婉玗诧异地望着站向一旁的翠儿,不管在辛家还是候府,她的生活起居一向由兰儿一个人负责,兰儿从不假于他人之手,可今个儿是怎么回事——
心底隐约有些不安,敛了敛神,神色自然地问道,“兰儿呢?”
“少夫人,兰儿姐姐她——她被派往厨房那边干活了——”
“什么?!” “铛”的一声,洗面盆掉落于地,水霎时流了满地,辛婉玗惊讶地追问道,“你倒是说,这是怎么回事?!”
“少夫人,这是大当家的主意,大当家还说——说今晚他要在您阁楼过夜,让您准备准备——”
辛婉玗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扬,美眸里却未见半点笑意。
候鸩,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吗,耍小人手段,只为逼她就范——
好,好极了。
翠儿突然有股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外表温婉柔弱的少夫人竟然会露出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着实让人惊心。
辛婉玗望着低垂着头颤颤而立的翠儿,暗吁口气后,低声说道,“下去吧。”
“可是——您——”
“先下去吧,一会我会唤你进来。”
辛婉玗只是静静地站着,窗外刮起一阵凉风,轻悠悠地,叶子孤零飘落,辛婉玗拢拢单衣,心里阵阵失落。
红烛默默燃烧着,烛泪蜿蜒流淌,一如她的泪。
夜风从窗子里泻入,透着清凉,夹着轻寒,拂过她的脸颊。
只见她一身白裙以轻盈的舞步于内厅飞舞着,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弧度,将她包围其中,诱人轻纱下,面容若隐若现,如墨青丝在空中随着她的舞动飞扬倾泻,妖娆魅惑如黑夜精灵,让人移不开双目。
她不要命地舞动着,像只断翼的蝴蝶无声低泣,全身笼罩在悲伤的气息下。
候鸩目光灼灼,他见过美人无数,却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竟然可以如她这般,将清灵与妖媚极致地融合的那般自然,眼前的女子就像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
她——亦是她——
往事如烟,种种片段,竟拼凑成一个残缺破碎的画面。
妖孽——
突地,他抽剑划破层层纱曼。
眼前舞动的精灵突然停止所有动作。
辛婉玗回眸望向他,微微一愣,随即温柔一笑,幽美的双眸竟流露出些许欣喜。
当她回首望向他时,心霎时冷静下来,丝毫没察觉剑已脱离掌心。
她,竟会欢喜他的到来?!
“鸩——”耳边传来的是她缠绕的呼唤,一声,又一声,仿佛永无止境般,一字一字,落到他心上,像是烙铁般滚热。
候鸩听着她甜美的声音,早已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带着热烈的欣喜,将她抱到床上,眼中狂炽的热情,似要将她点燃。他强耐心中的急切,小心翼翼如护珍宝般一边吻着她,一边从口中溢出一声声的“婉玗——”,仔细一听,竟带着些许眷恋与怜爱。
这是从所未有的事情,他竟也会心疼一个女人。
似带着些不满的情绪,吻上她的力道更加重了些,一路往下,惩罚性地啃咬着她粉嫩的颈脖,浅浅红痕,留下他的味道。
她是他的,不管他初时的意愿如何,她既为他的妻,便只能为他一人欢喜一人忧,他绝不容许,她活在他的世界之外。
“等——等等——鸩——婉玗想陪您喝一杯,可好?!”
她的眼神妖媚迷惑,唇边的笑却是无邪得让人不忍拒绝,候鸩抱着她来到软榻前。
辛婉玗高高卷起了衣袖,裸露在衣外的半截藕臂,洁白粉嫩,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候鸩搂着她纤细的柳腰,望着她极为娇艳的嫣红双唇,他仿佛被迷惑了一般,吻上她红润的双唇,带些急切,霸道无比。
她泛着绯红光泽的面颊,在候鸩身下微微曲起身子,他的吻一路往下,轻轻挑开她胸前的衣襟,露出一片诱人春光——
这时,辛婉玗轻推着他沉重的身体,拿起桌上早准备好的酒,捧至他性感的唇边,眼眸一转,笑意顿显,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鸩——喝了它——”
候鸩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酒杯仰头饮尽,随着玉杯崩裂在地的清脆声,他只觉神情越来越模糊,狠狠地甩了下沉重的头颅,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瞬间,他看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