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自暗影里一步步走出来,看着程翊庭,和他流着相同血液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幽暗深邃的眼神闪烁着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光芒,掐灭手里的烟,程致远定定的望着程翊庭良久不语……
这是他的哥哥,可却是恨不得他死的人。
或者,他并不曾想把程致远真的怎样,但是他不知道,伤害北北就等于是伤了他。
不,比伤害他还要严重还要让他重。
没有人知道,哪怕是北北自己都不可能知道,北北身上有一条伤口,那么他身上就有可能会是两倍三倍的疼痛!!
两兄弟对视半响,足足有一柱香功夫。
程翊庭变变的低笑了起来,后来是大笑,笑到呛出了眼泪,笑到直不起腰来。
风声音,夜色下,程翊庭的笑悲沧而又凄凉,带着让人说不出的孤寂。
程致远的心在这样笑声下慢慢的纠痛起来。
曾经何时,是眼前这个人手把手的教他描字,就因为他小时侯写字没耐性坐不下被老师向妈妈告了一状,那时侯爸爸很严,直接把他关在书房里每天描一页大字,写不好过不了他那关就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是哥哥在晚上偷偷的把夜宵带给他。
然后陪着他半夜不睡一笔一划的教他。
他五岁调皮爬到河边的树上却掉下了河里,还是哥哥把他救了上来。
那是大冬天,上来之后程翊庭把自己的棉袄裹在他身上,自己却被冻的大半个月没下床。
……
月色下,暌违已久的自以为被封锁在记忆之外的某些东西悄悄复苏。
儿时的很多事情都一一的浮现出来。
那时侯哥哥对他很好,母亲虽然喜欢哥哥但还是关注他的,父亲严历却还会偶尔注意他一下。
什么时侯开始自己成了那个家的拖累和负面影响的存在?
是他一次次的考试不及格之后,妈妈和爸爸对他终于露出失望的表情?
是他第一次在学校里打架被叫了家长,妈妈因为被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了脸而对他露出嫌弃的眼神?
一次次的事情过后,他终于和那个家彻底的产生了磨不掉消不了的隔阂。
而这个时侯,他的哥哥却是风华正茂年轻气胜时,被爸爸特意的陪养成接班人。
每天早出晚归如同孩子得了新鲜的玩具,程翊庭彻底的被所谓的政治给吸引了进去。
两兄弟越走越远,然后是他离家几年不回,他的哥哥却渐渐被爸爸陪养成了最优秀的接班人。
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所谓政治上的人。
儿时兄弟俩的欢声笑语渐渐走远,复在耳边飘荡的是程翊庭凄呛的放肆的笑。
“哥,为什么要那样做?”
程致远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气氛很压抑,连空气中的因子都是让人窒息的。
“为什么,程致远,你还来问我为什么,你当初往前送那些东西背后操作的时侯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啊。”多年来的压抑程翊庭终于找到了发泄点,一发而不可收拾,平时里在外人面前的什么礼仪风度什么分寸全被抛到了太平洋外,看着这个让他不知道是该如何对待的弟弟怒声的低吼了起来,“程家垮了,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那样做?爸被所有的人落井下石,差一点被双规,你又问什么了吗?啊,你眼里除了那个女人,还有什么还有谁,程致远,你知道妈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被人活活气死的,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