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司徒玄痛呼一声,忙跑过去用纱布帮他按着止血。
“你,你怎么不躲开啊。”太后心疼地直抽气,看着大儿子身上白色的锦袍如绣上了妖艳的血莲花般,更是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孩儿惹父后生气了,罪孽深重,父后给的责罚,又岂能躲开。”司徒堇直直跪下去,碎裂的瓷片划破他的膝盖,他硬是吭抖没吭,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太后。
“你……”太后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这些年来他忍受的痛苦,知子莫若父,他不说,他也知道,堇一直以来就是个隐忍的孩子,不论多苦,他都自己咬牙忍住,没有和他抱怨个一声,当年的一念之差,竟然让自己的孩子生生受了这么多罪,他心里也不是不愧疚的,只是,一步错,步步皆错,现在想抽身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眸光一闪,瞥见一旁的江色儿,怒火窜上了心头,如果不是她,堇又怎么会这样。
“你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把本宫的两个孩儿都哄骗了去,你是何居心?”太后一双虎目寒光闪烁,声音有些严厉地问道。
“太后,我喜欢玄儿,也喜欢堇,也许这有些不可理喻,可是,爱情哪来这么多道理可讲,堇是你十月怀胎亲生的儿子,你说知子莫若父,那就应该知道堇根本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你难道希望他一辈子困在这个龙椅上,劳心劳力,最后郁郁而终吗?”江色儿毫不畏惧地说出口,不过,不知道这儿男人生孩子是不是怀胎十月。
“因为他根本不是女子,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侍君,也没有子嗣,等着你百年之后,他一个人孤零零呆在皇宫里,你又为他想过没有,或者,在你心中,孩子就是争权夺利的筹码。”江色儿步步紧逼下猛药。
“色儿,别胡说。”司徒堇一个劲地向她使眼色,一边的司徒玄早就吓得面色苍白了,他可知道他的父后脾气有多暴躁,从出生到现在,当面如此向他父后说话的,他还从来没见过呢,这要是父后一个恼羞成怒,那可如何是好。
“父后,色儿只是一时心急口快,你不要和她计较。”司徒堇忙为她求情,现在的多事之秋,虽然色儿是天圣的王爷,可是,如果惹恼了父后,恐怕天圣的大皇女还巴不得父后把她怎么了呢。
“其实,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太后像突然老了十岁一般,跌坐在椅子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堇:“这些年父后也知道苦了你,也不是没想过改变这个现状的,只是,现在就好像下到了死局,稍不注意一个乱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而且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东安的国本都要动摇了。”太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茫然和悲伤。
“其实,父后你也不必如此,虽然把堇弄出去或许会有一点风险,只是,如果一直让堇呆在这个位子上呢,据我所知,从堇十二岁登上皇位,到现在十九岁,已经不止一次有大臣上书让他大选后宫,早立凤后,好保证东安皇室开枝散叶,他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待下去,也不见得安全了。”江色儿开口说道:“倒不如,现在就转一下棋盘,说不定就发现了生门。”
“堇,你先起来吧。”太后看着那妖冶的红色从他膝盖下流出,在羊毛地毯上开出了一朵红花,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开口道。
“你们想怎么做?”沉默半晌,太后终于开口道。
“让宣王即位。”江色儿说道。
“宣王,”太后看着玄儿帮着堇笨拙地包扎伤口,有些微微失神:“宣王那孩子,磨砺一番倒也能当大任,只是,你们想过没有,要怎么让她即位,如果是逼宫呢,堇这样离开皇宫,可还是有许多效忠的人追随着,这样东安政权不稳,而且也给宣王背上了一个黑锅。”
“可以诈死啊。”江色儿心直口快地接口,在现代看的古装剧里,不少人都是诈死和过去道别,然后又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哼,萧王殿下想的也太天真了,要这么做了,堇也就真的死了。”太后鼻子冷哼了一下:“一国皇帝驾崩,那是多么重大的事情,仪容也要被停放在梓宫里供王公大臣拜谒,做法式三天三夜,然后送入皇陵,那三天可是很多人要去跪拜的,这个怎么瞒得住许多双眼睛。”
“这个,”江色儿有些为难,她倒不知道死个人还这么麻烦。
“这个事我也不反对,可是你们一定要有万全的计策,不可莽撞。”太后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找本宫。”
“谢谢父后。”司徒堇面上带了清浅的笑容,这么荒谬的主意,父后也没说什么,真的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么想着,心中的愧疚更加深了,一抬眼,不经意对上太后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丝中有了几根显然的银色,鼻子一酸,有热热的东西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