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谢恩的时候,在那个王者想要表达一点母女情分的时候,我从容地跪下,优雅自然却又疏离冷淡。
“谢皇上恩典。”转身离开,风中,有她轻柔的叹息。
“孩子,也许你恨我,可是,身在皇家,就是这么无奈,你父君的事情我纵然明白也无可奈何,至于之前不管你,其实也是保全你,不想让你依旧处在风浪尖。”她的声音带着沧桑,这一瞬,她甚至放弃了那个自称。
“你错了,我不恨你。”我停下脚步微笑。
没有感情的人,就是不相干的人,哪来的恨呢。
也许,她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能接受。
在她积劳成疾驾崩后,我望着天空一整天,眼睛酸酸的,却没有泪!
随后等到我十六岁,迫不及待地搬出了宫,从此日日夜宿花街柳巷,我放浪形骸,只求在美酒中得到欢愉。
那个女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到东安的,天圣而二皇女,调戏了丞相之子而名扬全国,这次,被送来东安为质。
她也许也和我一样吧,不然,皇女身份的她怎么可能跑到别的国家为质,这可是很危险的啊。
倚香院
我靠在美人堆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看着她单纯地如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眸,看着她只一句话就对我推心置腹,心里疑惑更重,这就是失宠的皇女,她这样怎么可能还活的好好的。
之后多番打探,我才知道了始末,也有点嫉妒她了,身在皇家中,亲情淡薄如脆冰,一触即碎,可她居然还能拥有一份完整的爱。
侍人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玄儿来访。
听到这个消息,我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意。
“宣姐姐。”清脆的声音中带着软绵绵的撒娇意味,我洒然一笑,我也很幸福啊,至少还有玄儿。
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不对了,玄儿每次来都会说着她的事,虽然语气很不好,咬牙切齿,可是,脸上却红扑扑的,眼睛亮如星子。
“既然她那么不好,姐姐帮你教训她如何?”我半开玩笑般认真。
“还是不用了。”玄儿急急摇头,末了,画蛇添足补上一句:“我那不是想自己动手嘛。”
我轻笑着不置可否,只是,心底的不知的情绪如潮水一般,层层袭来,不知似喜似悲。
就连玄儿,也不是我的了。
这一预感来的那么准,而且那么快。
她失踪了,玄儿也跟着不吃不喝躲在屋子里。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带走了玄儿。
他们走的那天,风很大,火红的送嫁队伍延绵十里,我站在城楼上,风扬起我的黑发,很冷,脸上冰凉一片。
时间一点点流逝,总是不如人愿,回过头来,终于,还是剩下我一个人了。
一场美酒,伶仃大醉,不知今夕何夕。朦胧中,看见玄儿的脸近在眼前,嘴角含笑,眼带担忧,怯生生叫:“王爷。”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府里的侍君都或多或少带着几分和玄儿相似。这就是自己的心意,可耻可恨可怜。最终被我深深埋下,不愿触及,不愿提起,就在远方做一个默默祝福他的姐姐,只希望他一辈子这么无忧。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们回到了东安,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的我,触不及防,被她和皇上的造访生生破坏了心情。
他们说让我当上皇上。
他们想要长相思守。
心头的怒火哄地一下窜了起来,我所有情绪似乎达到了破碎的边缘,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置玄儿于何地。
那一天,我任由自己心头怒火然后,心中既惊且痛,竭力忍住才可以保持住仅有的一点涵养,把他们说的灰溜溜而走。
可是玄儿却哭着跑来求我。我咬着牙不松口,傻玄儿,我这是为你好你怎么不知道呢。
“宣姐姐,我知道这样是为难你了,我也很不安。”他局促地搅着衣角,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嗫嚅着说:“如果宣姐姐不想做就不要做了,不能为了我们就牺牲宣姐姐,这样,我会不安的。”
“玄儿,为什么你要帮他们呢?”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皇兄是为了我和父君才这么做的,他其实也很痛苦,我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幸福就不顾他,这样,我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一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玄儿啊,永远都是这样,傻傻的,没有一点心机,一心为着他人。
我沉沉叹口气,知道要怎么做了。
“其实,宣姐姐,父君也一直很想你,当年的事你也忘了吧,这样宣姐姐也不用这么痛苦。”临走时,他小声说:“父君经常偷偷问我宣姐姐呢。”
我刹那间如醍醐灌顶,怪说不得,那时候玄儿经常往我那里跑为什么没有人来说什么;这些年我一直这样醉生梦死,也没有那些老古董弹劾,原来,竟然是他。
以前的事他也没做错,而且也不全是他做的,恨意早就没有了,现在听到这些,心中有异样的情绪。
终于还是坐上了这个位子,我向她要了一个条件。
开始试着慢慢接受外面的那些人和事。
心,渐渐开始开阔,低头,轻轻地抚着那个我未来的继承人,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咧开嘴望着我笑,口水从嘴角流下来,肥嘟嘟的白藕一样的手在我身上乱抓着,嘴里咿咿呀呀的,看得我嘴巴都合不住了。呵呵,当时那个条件还真是提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