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枋子的立场,当她听到蒋泰北这个名字,我想她肯定会神态失常才对。
枋子的确变了,脱胎换骨,她让我猝不及防。她的镇定和冷静,完全证明她根本不是从前那个胆怯的枋子,她是另外一个人。
枋子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冲我说:“我去给你弄些喝的东西,要什么,咖啡还是果汁?”
“白开水就行,这个醉解渴。”我这样说,其实我这是效仿枋子的口吻,从前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这样说。
枋子怔了下,瞧着我,她应该是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只是没跟我进一步交流,然后到厨房弄喝的去了。
这个缝隙的时间里,我再次把这个房间仔细瞧瞧,希望能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几分钟,枋子端着几杯饮料出来,放在茶几上:“喜欢喝什么就拿什么好了,人生就跟喝东西一样,多点选择才会精彩。”
多点选择才会精彩,是啊,这句话的确不错,可问题是,这个选择千万可别是陷阱!
“对了,那个什么血祭。你没有再弄吧?”
“没有!”很果断的回答。
“真的没有?”我也知道,这样不合时宜的步步追问,是有点招人烦,“那个东西真的可怕,它会要了你的命。”
“放心了,我真的没有弄。”枋子的目光盯着我,那瞳孔是清澈的,那分明就是个孩子的眼睛,天真无邪,你从她的目光中,能敲出来,她真的没有说谎。“虽然你很烦,虽然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有权力拒绝回答你,也虽然,我坚持那个血祭是正常的,是好的东西,会让人变得更完美,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真的没有再弄这个东西。”
她的言语,她的瞳孔,她的表情和神态,都是那么的天真,清澈无邪。
可是,我怎么不放心她说的这些话。
我知道,她肯定是在说谎。我没有判断依据,只是直觉。
“你知道嘛,我还是喜欢从前的感觉,那个时候很自然,就像是我们村子的那条河,水很干净。”
“好了,说点别的吧。”枋子有点不耐烦了,她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双腿伸直,那双腿非常的修长,套在牛仔裤内,特别的有韵味,“那个蒋泰北怎么了,不就是长相跟大特一样的那个人?”
“是他,你不想去见见那个人?”
“见他,为什么?”枋子若有所思着,“你见过他,是他让你找我的?”
从前有点傻兮兮的枋子,竟然变得如此精明,一下子抓出问题的核心。
我不想隐瞒什么,尤其是在枋子和蒋泰北之间,其实我的心是偏袒枋子的,毕竟我和枋子认识那么多年了,知己知彼。枋子是大特的妻子,这是实实在在的,至于那个蒋泰北,是不是大特,这是个未知数。
事无巨细,我把蒋泰北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给枋子,希望她有个属于自己的判断,要怎么决定,她自己说了算。
那知道,当我说完了之后,枋子很平淡,只说:“这些,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不能不说,枋子让我感觉错愕。“你见过蒋泰北了?”
“当不是了。”枋子说,“是许公子告诉我的,蒋泰北的事,我基本都知道了。”
许公子,又是许公子?
等等,这里边有个让人费解的细节,许公子怎么会知道蒋泰北的事,许公子是金峰集团的股东,蒋泰北也十分提防着这个人,并且找私家侦探调查,蒋泰北是不可能把自己的事,尤其是自己家中的事,和自己的身体上的异常反应,告诉给这个叫许丰的人。
那么?
我费劲的盯着枋子,枋子果然聪明,知道心中所想,她闭着眼睛凝视着,过会儿,她才睁开眼睛说:“许公子和蒋泰北之间的事,他们表面上合起一团,暗地里都较着劲,他们都会有些了解彼此的途径吧,具体的,我不知道。”
“可是,你总的有个自己的想法吧,这是你的事。”
“你错了,这不是我的事。我知道,那个蒋泰北不是大特。”
“你确定了?”
“这个还用问,他怎么会是大特,大特早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你读过书,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去告诉蒋泰北,就说你很忙,脱不开身。”
“这个嘛,不用。”枋子突然说,似乎对什么有了兴趣,“见见他,或许也是好事,犯不着拒人千里之外,好吧,我见见他。”
既然确定蒋泰北不是大特,那为什么要见?
枋子脑袋里都想着什么,真是越来越欧弄不懂她了。
“真想好了,要见他?有必要吗?”
“无所谓想好不想好,决定了,就这样做,毕竟他长得很像大特,见见也算是个缘分,没有拒绝的必要。”
枋子的理由,恕我直言, 我听不懂。
其实,我是很期盼他们见见的,当着面把事情摆出来,说不定能能碰撞出某种奇迹。
我最后问枋子确认,真的要见蒋泰北?
枋子果断点头,肯定要见。
这样,我就是那个穿针引线的人,打电话给蒋泰北,把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他。
蒋泰北的反应不是很兴奋,有点沉闷。他的心情不好,身体状况也糟糕,对某些事情提不起兴致也算正常,但是对这件事也如此冷漠,未免让人匪夷所思了。
我有点后悔,这个穿针引线是否正确?
我想给沈佳音打电话,问问情况,问问蒋泰北怎么了?
转念一想不妥,这个电话弄不好是画蛇添足,把事情引向复杂化。
按照约定的时间,晚上七点半左右,我和枋子去了约定地方,一家茶楼。
我们的准时到的,我们到的时候,蒋泰北已经到了,他说,他六点就到了,一直恭候着。蒋泰北来了,沈佳音却没有来,这个很不正常,因为之前,最想见枋子的人是沈佳音,蒋泰北对是否见这个人,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浓厚的意愿。
今天枋子没有来,身边却多出个蒋三。
包房里只有蒋泰北和蒋三,可是我知道,周围还会有人,他们这是有备而来的。
看样子,沈佳音并不知道今天的事,早知道这样,当时我应该给沈佳音打电话的。
我和枋子分给坐下,蒋泰北还算客气,让蒋三先走开,从外边把包房的门关好。
蒋泰北今天的状态,其实也不能说好,起码比当初要好点,十分颓风的,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他坐着,后背靠在椅子上,深深呼吸着。
“枋子女士,今天你能同意见我,我真的很高兴,我希望,我们能以诚相待。”
“以诚相待,这个自然了,如果不是以诚相待,我怎么会来。蒋先生,您的心,似乎不太正,对不?”
蒋泰北把手放在嘴边,有点犹豫,也没太狡辩。
“好吧,我承认。我一直当郑叶是朋友,况且,郑叶和我妻子沈佳音的关系也不错,你是郑叶的朋友,我自然要以朋友相待,但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许丰,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了?”
枋子冷笑着,摇着头,手里把玩着精致的茶器,然后把茶杯放下。
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是办不成了,原以为他们都会开诚布公的,哪知道会这样,这样处处留心,小心谨慎提防着,怎么可能很好的沟通,怎么可能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呢?
蒋泰北是兴师问罪来的,因为他完全不信枋子了。
至于枋子,她怎么会那么果断地同意见蒋泰北?
莫非,她也有什么企图,她不会是在替许公子办事吧?
我的猜测固然应验了,枋子突然说:“众所周知,许公子在集团的功劳不浅,可是他在金峰拿到什么了,从一开始,他就被排挤在外,请问大名鼎鼎的蒋泰北总裁,这就是您的用人之道?”
蒋泰北耸耸肩:“许丰是金峰的叛徒,一开始,他就心术不正。”
“这是你的一面之词。”
“恐怕你听到的也是一面之词吧?”
蒋泰北说:“我还是希望……”
蒋泰北的话没有说完,外边竟然一阵骚乱,这个时候蒋三推门进来了,急匆匆走到蒋泰北身边,低语说:“蒋振南过来了,要怎么办?”
蒋三的声音很大,不用说我的耳朵异常敏锐,就算身边的枋子也听到了。
不对,我冷静下,难道说,枋子早就知道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太突然了。
莫非今天是个陷阱?
蒋泰北十分诧异,他和蒋三的目光同时看向枋子,枋子淡淡的,面无表情。
这个时候,包房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那是蒋振南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杂乱,身边还跟了许多的保镖。
瞬间,几个彪形大汉就站到包房的门口,蒋三刚要冲上去,让蒋泰北给制止了。
蒋泰北站起来,走出包房。我也站起来了,跟着蒋泰北。
可是,几个彪形大汉拿手挡着我,也挡着蒋三了,他们不让我们跟着蒋泰北。
蒋泰北回头看着,示意我和蒋三:无所谓的的,他们不敢干把我怎么样。
就这样,蒋泰北跟着蒋振南从这个包房走开了,一直走出这个茶楼,走在大街上,找个偏僻点的地方。
蒋振南肯定是要跟蒋泰北说什么,但是太远了,我根本听不到。
我太想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
突然间,我的耳朵一阵闷胀,嗡嗡的,似乎有什么风刮着。
我当时来了精神,因为我知道,我的耳朵那种神奇的魔力,又开始发挥作用了,我能听到遥远的声音了。
我尽量表现得很平淡,不让周围的人察觉到我的异样。
果然,我听到了。是蒋振南和蒋泰北对话的声音。
蒋振南:“你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了?”
蒋泰北:“我就知道,都是你搞鬼,对不对?”
蒋振南:“哈哈,我说过我,我要报仇,我的母亲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
蒋泰北:“她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她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蒋振南:“胡说八道,如果不是窃取了全部家财,我的母亲也不会死。”
蒋泰北:“既然你这么固执,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不不,现在的我,还需要钱吗?”
“那你想要什么?”
“血,我要血。”
“血,什么血?”
“一种神奇的血,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