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庆幸的是她们的对话还在继续着,我更庆幸的是,我的耳朵依然能听见这些对话。
我的这双耳朵是很神奇,但也不是说没有任何缺点的,我不能很好的控制他们,我想听到的声音未必就能听到,而我不想听到了,往往就会让我听了。
这个叫白尘的女人继续说:“小夏,你怕不怕?”
“为什么要怕呢?我跟着妈妈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如果有一天,妈妈离开了你,你会不会哭?”
“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终究有一天会离开的,无论是谁。”
白尘这一番话,身为孩子的小夏根本就不可能听明白,这其中的含义非常深,这个离开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谁离开谁,听得我也稀里糊涂的。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对母女肯定遇到什么麻烦了,这样的麻烦事不可能用正常的途径来得到解决的,所以她们才会——
小夏的确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小声的说:“我很乖的,不会惹妈妈生气。”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我们还是选一家好点的旅店吧!”
“这里有好多旅店,都很气派。”
“这里的旅店是很好,但是我们要找个旅店不在这里。”
“那我们要找哪家旅店?”
“是一家叫迪士的大饭店,那个地方很高档的,住着也很舒服,你一定很喜欢的,好开心的。”
“为什么一定要去那家呢?别的就不可以吗?我看这里的旅店都很好!”
“孩子,你不懂,我们只能住到家里,去别的旅店就就不行了。”
孩子不依不饶,一个劲儿地追问着:“为什么去别的旅店不可以,我们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大概是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也许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也许是有答案,只是这个答案不能说。
在某些人的眼中,对某种秘密的理解,就是天机不可泄露,让他们说出这些秘密,恐怕比杀了他们还要可怕。
人类总是在胆怯的,遇到什么事情都害怕。
白尘大概是不想跟自己的女儿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于是就随便编出来一个理由:“我们要住上好一段时间,那家旅店便宜,而且有优惠,我们去住的话,花不了很多钱!”
这个解释显然是敷衍,可是这个孩子却相信了。
这也难怪,毕竟是一个孩子,想的问题不可能那么全面,不可能像大人一样,把所有的事都想得那么老到。
也许这个母女还在继续说着,继续聊点别的事儿,可是我的耳朵却听不见了,我的耳朵就是这个比较麻烦,无论听到什么,仅仅是一段,都是一些断章取义的内容,如果要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分析清楚,还需要我自己去判断。
原以为和这对母女萍水相逢擦肩而过,之后就再不会有其他的内容了,几分钟之前我还在为此担忧,为此坐立不安。
想不到瞬间就是峰回路转,这个世界上的事儿真的很奇怪,如果是你的事你是逃不掉了,如果不是你的事儿,你想参与的话也没有机会。
我的这个耳朵是有灵性的,是不会让我听到跟我无关紧要的事儿,但凡是让我听见的,都是经过周密筛选的。
这对母女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这个大饭店最近的生意很火爆,很多人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入住,而是为了体验一下鬼屋的感觉,寻找的刺激,就像是探险一样,走一直从来没有人走过的危险路途。
大饭店闹鬼的传言,变成了大饭店生意兴隆的理由。
闹鬼传言,在几个月前差一点毁掉这个大饭店,今天却变成了一个噱头,让人趋之若鹜的吸引力。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个闹鬼传言绝对不是一个故事,这个传言背后有真的那种真的东西。
截止到现在,我就更不会相信了。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这对母女对这个地方也产生了兴趣,她们要入住的地方,会不会是闹鬼的重灾区:七层楼。
迪士大饭店,有几天时间又过去了。
相对于这个大饭店来说,我就是一个过客,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我急忙从大客车上下来,然后打车,直接到了迪士大饭店。
虽然我是一个过客,可是在那个店里,我的地位还是比较特殊的,没有人敢得罪我,也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聪明的人,是绝对不想去深究这些问题的,他们只有一个处事原则,见了我之后多数的人都是非常的礼貌,如果我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们也会选择尽量的相助。
这的确是一种非常油滑的处世哲学,在任何社会任何时间当中,绝对是首屈一指。
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急忙的跑到前台,问问他们,在这之前是否有一个叫白尘的女人,领着一个小孩儿过来入住。
虽然最近入住的旅客很多,每一天都会接待大量的人,进进出出的都需要登记,显得很繁琐,可是因为时间短,也就是之前十多分钟左右的事,印象还是很深的。
前台的人很快就想起来了,说的确有这么一对儿女母女,因为她们登记的时候,就是以母女的身份来登记的。
母亲叫白尘,女儿叫小夏。
她们入住的房间竟然是,第七层。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果然是这么个样子,为什么会选择在第七层,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看样子我就要把其他事情放一放了,哪怕是再着急的事儿,也敌不过人命关天。
我承认,有的时候我很自不量力,我也承认,我这个人是太多管闲事儿了。
可是在我的心中有一个还没有解开的心结,几个月前,我没能够成功的救下杜祈的女儿,那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我一直是心有内疚,始终不能够原谅自己。
因为我相信,如果再努一把力的话,如果我再执拗一点,完全可以就下那个小女孩。
如果当时一直陪在她们身边,那个小女孩是不会死的。就算是我自不量力的想,我的这双神奇的耳朵,肯定在关键的时候,发生最好的作用,说不定就能救下那个小女孩。
夺走那个小女孩性命的人是杜祈,是那个小女孩的哥哥。
想不到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想尝试一下,看看我的这双耳朵,究竟能不能发挥点好的作用。
也许是跃跃欲试的情绪,让我浑身的血脉一下子沸腾了,感觉浑身都有了力量,感觉自己是一个勇士。
我急忙跑进更衣室,换上工作服。
穿上工作服,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她们,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担忧和怀疑。
冬子还没有回来,听别人说,冬子又延长的假期,他要在医院里多照顾父母几天,孙经理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告诉冬子说,假期要几天都可以,先照顾好自己的父母,这边的工作有人替他。
在这个大饭店人很多,真正算得上朋友的也只有冬子一个人,至于其他的人,无论表面上对我多么的好,可是心里总是有一种隔阂,是我对他们的隔阂,也是他们对我的隔阂。
之前的时候,他们先前对我百般刁难,后来又是对我百般的奉承。
这就是人类社会固有的规律,我不喜欢这种规律,可是这种规律却是永恒的,永远也改变不了的,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我端着一些果盘还有点心,直接去敲那对母女入住房间的房门,很快房门的门就开了,映入我眼帘的,恰好是那个熟悉的面孔。
白尘,她微微的愣了一下,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又回忆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太确定的说:“你是?——郑叶?”
我微微的笑了一下,也是装作不太相信的样子,跟她一样,也很诧异的说:“你是,白尘?”
这个女人似乎明白过来了,看着我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有我手里端着的东西,微微的说:“你在这里工作吗?”
“对呀,我的确在这里工作,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我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装作十分诧异的样子,十分清晰的喊着,“这真是太巧了,你,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白尘有点难为情,因为之前的时候她明明说,是要领着孩子回家休息,这才多一会儿,就变成到旅店里,而且还被我给发现了。
她遮遮掩掩的说:“家里刚刚那什么,毕竟刚刚死的人,我担心那种氛围不好,孩子受到影响,所以就到旅店里来住几天。”
这个理由说的太好了,看样子这个女人的思维能力很强,临危应变,非常果断。
这个时候,小女孩抬头看着我,她也认出我是谁了:“你是刚才的那个人,你在这里工作呀!真是太好了,我妈妈说这里的房价很便宜,是真的吗?”
我蹲下用手扶住她的头:“是真的,这里的房租很便宜的,如果你们住的时间长,还可以半折优惠,而且吃用都还是免费的。”
我拿过手里的果盘,和饮料递给她:“想吃什么,这些东西都可以,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叫人换新的,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
这个女孩儿,天生就是活泼,也是那种喜欢蹦蹦跳跳的孩子。
说真的,如果在不经意间,我会认错她和杜匕女儿。
这两个孩子的性格很相似,她们的眼睛当中你永远都察觉不到痛苦和忧伤,也许她们的世界永远都是美好的,永远都不会有忧愁。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都是如此吧!
其实我挺羡慕她们的,想想我的当年,充斥在我身边的除了死亡就是背叛。
白尘非常友好地寒暄了几句,然后看了一眼时间,其实是她事在看给我看的,她是让我知道:天已经很晚了,孩子是需要休息的。
我是一个识趣的人,再说了,现在的确很晚了,晚间九点半。
于是我说了一声“晚安”,然后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