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茫茫的夜色,内心泛起了无尽的迷茫。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想着今天为什么要回到这里来,感觉把什么都给忘记了,又感觉是,其实什么事情跟我都是没有关系的,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把那些麻烦主动的往自己身上扯。
一个人如果漠不关心,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思考,那样的话,应该是多么的轻松惬意。
从我出生的那一瞬间开始,可能是注定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那种轻松的感觉,尤其是十多年前的那场劫难,遇见王弋开始,我的生命,包括我的人生轨迹,不会被甩进另外一个陌生的轨道当中,在这个轨道当中,我只能跟着轨道的惯性,一直往下走着,我只是那个被动的,被动地接受着命运。
走着走着,那种不想回家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可是家里,还有我的父母在那里,如果我长时间不回去,等他们醒来之后,发现我又出去了,肯定又会替我担惊受怕。
可是我真的不想回去,我总感觉那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
如果说那里不是我的家,那里又会是什么地方?
对这些,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印象,总感觉如果我回到了那里,那里就是一个笼子,一个很大的笼子,并且是非常的漂亮,非常的温暖,可是无论怎样,那里终究是封闭周围一切的地方,约束的自由,约束着我天马行空的畅快淋漓。
可是无论怎么样,今天晚上我都是要回去的。
我突然间想起来了,是王磊,白天的时候是王磊给我打个电话,他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给我,让我快点回来一趟,说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
于是我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我也是首先去找他。
他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情,就是要跟我达成一个交换条件,他需要我身上的那个非常神秘的,半透明的玻璃小葫芦,他说能给我的交换条件是,他知道一个秘密,他说要把这个秘密告诉给我。
可是最终,我们两个人并没有达成交易,是谁打破我们之间进行交流的人是,慕檀。
是慕檀突然间闯进王磊的家,王磊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整个人像是撞见了鬼,就是一只老鼠遇见了天敌,于是我和王磊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只能就此打断。
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王磊告诉我说——
这些事情我突然间又想起来了,可是我也感觉非常的惊讶,我的记忆力怎么了,怎么可能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我的记忆是空白的,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完全忘记了,今天我为什么会回到村子里!
虽然这是非常短暂的,只是几秒钟,也许是弹指一挥间的,一闪而过了,如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一直是低着头,沉默着什么也不去想,或许我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的记忆是空白的,我根本想不起任何事情,甚至说,连我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我都回答不上来。
这让我非常非常的不安,难道我的脑子当中真的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难道我的记忆力真的有问题。
那么这个问题究竟是从什么时间到什么时间,是仅仅限定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还是说,很久很久之前,在我的脑海当中,在我的记忆力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只是我根本就没有去注意,根本就没有去辨别,根本就没有去分析这些东西,所以完全让我给忽略了。
是一种不知不觉的姿态,就好像是一个人在生病了,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于是病情在你身上悄无声息的,慢慢的发展。
我深深地喘几口大气,这个时候最好让自己停下来,千万不要草木皆兵的,不要因为这么一小会儿错觉,把什么事情都想的那么复杂。
什么也不要想,不要把自己弄的内心惶惶,这样只能会弄出事儿。
况且这次回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因为我是被动的,我是被别人约束才回来的,等明天白天的时候,相信那个叫王磊的人,那个行尸走肉,那个已经是亡灵的人,肯定还是会过来找我的。
他对于我的那个玻璃小葫芦的觊觎之心,太过于强烈了,因为他太需要这个东西了,哪怕是一分钟,哪怕是一秒钟,他都觉得等不及了,否则的话,在之前的几个小时,我跟他对话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内心诉求表现的那么的夸张,把自己的底线完全的暴露出来了。
所以我更加相信,王磊肯定会过来再次找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事情都见机行事好了。
大概是晚上二点左右了,我才缓的,慢慢腾腾的走到家门口。
这个时间,我的父母应该还在睡梦中,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醒来,就算是醒了,他们也不会想到我已经从家里出来了,因为他们肯定不会让我的房间去查看,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很多事情都可以被掩盖住的。
我缓慢的,尽量把声音弄得最小,还是跟刚才出来的时候一样,翻墙而过,我相信,我的整个动作非常的连贯,基本上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对这个环境我已经太熟悉了,什么地方有砖头,什么地方路面是平坦的,基本是心中有数,了如指掌。
可是当我走近房屋的时候,我竟然听见我隔壁房间有动静,那是我父母的房间,他们已经从炕上坐了起来,他们的衣服已经穿好了,而且很快的,对面的房间照射出光亮来,里面的灯打开了。
然后就是一声推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脚步的声音,他们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到我房间跟前,先是轻轻地敲了几下门,然后隔着房门问道:“才回来,去什么地方?”
我揉着还在发烫的脑袋,也是恍然大悟了,其实刚才我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点动静,而且是翻墙而出,他们是不会发现的,可实际上,他们对我的行踪基本上是了如指掌。
我有点尴尬,急忙把门打开,这件事情要怎么解释好?
算了,解释起来挺麻烦的,况且都这么晚了,我也不想影响他们睡觉,于是我随便编了个谎言:“真的抱歉,可能是我打扰你们睡觉了,我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就是刚回来,感觉在农村生活有点不习惯,所以就出去走一走,溜达溜达,感觉外面挺冷的,所以就回来了。”
心知肚明的,我的这个谎言编得真的不是很完美,只要有一点智商的人,或者说对我有一丁点了解的人,都知道我在说谎,我在等待着,等待着他们揭破我的谎言。
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他们心甘情愿的,把我的这番话当成了,真是如此。
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是叮嘱我几句说:“你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先不要说天冷不冷的事儿,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好多人都遇害了,这个村这里并不太平的,尤其还是晚上,你怎么就不多替自己考虑考虑,如果一旦遇到什么坏人的话,那可怎么办,还有就是,这个村子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人心隔肚皮,每一个人都想着什么,你是不可能知道的。再说了,你不清楚,村子里的好多人,他们都怀疑你是凶手,防微杜渐,你这大晚上的出去溜达,一旦让他们看见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你,如果明天早上,或者是今后的几天,村子里的什么人又死了,或者说,又发现什么尸体放在村子里,瓜田李下的,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在这个社会上,尤其是在今天,做什么事情都要圆滑一些,凡事多替自己想一想,给自己多留点后路,这样是对你自己好——”
他们就是这样说着,絮絮叨叨的一大堆,我就认认真真的听,因为他们说的这些话,的确是有道理的,我自己也承认,并且我自己也有过考虑,可是他们毕竟不是我,我也毕竟不是他们。
我们是一家人,他们是我的父母,可是他们并不了解我,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叶子,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摇着头,我感谢他们对我的关心,可是我遇见的事,是任何人都解决不了的:“你们放心吧,我现在什么事儿没有,况且了,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就算是真的遇见什么事儿,相信凭着我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很快的就解决掉。”
看样子他们还是不太放心:“如果遇到什么了,或者说是什么人找你麻烦,你就告诉给我,虽然我们都是农民,别的事情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在这个地方,我们毕竟生活了一辈子,谁如果想欺负你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饶了他。”
他们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来越感觉不好意思,内心越是愧疚。
他们对我越是好,我就越感觉这种关系是失衡的,他对我好,并且都是真心的,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他们觉得他对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在我这里就不一样了,我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真正的父母,而且在这个家当中,我感觉特别的别扭。
我住在这里,就感觉这里是一个笼子,或者说是一个地狱。
他们问了我好多,我在这里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我只是摇头,一个劲儿的否认,受委屈还是不受委屈,在我的内心当中只有一个衡量标准的,这个衡量标准跟他们的标准肯定不一样,并且同这个社会上,其他的标准也不太一样。
所以说,在这个情况之下,还是什么也不要说最好的。
村长反复叮嘱过我,今天的事情,尤其是在那个地下宫殿里的事情,在那里拜祭,这些事情绝对不要对外泄露。
我有那点犹豫,决定要不要说这些,最终我的决定是,暂时先不要说了。
那不是因为我信守承诺,希季海这个人,我也并不是说是百分之百的就信任。
我不说的原因更多的是担心他们担惊受怕,有些事情如果不知道的话,或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