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内有最野蛮的种子,这种子一旦生根发芽了,就是最残忍的怪物,无论面对谁面对什么人,会有扑上去吃掉的冲动。
第五轮博弈,内容竟然是许公子。
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内心的情绪绝对是窃喜的,就好像是最厌恶的人,一下子遇到了天大的麻烦,随时面临着生命的危险,而我作壁上观,看着这个最厌恶的人,面对着死亡的威胁说表现出的绝望和恐惧。
这个时候我是最开心的,最痛快的,也是最高兴的。最舒服的。
我闭着眼睛,想着自己的情绪变化,原来我这个人也是蛮残忍的,我这个人的内心是有一些同情心,可是我的同情心是分类对象的,不是说面对着任何人我都会有同情心。
看着那些我讨厌的人,哪怕是他痛不欲生,遭受着种种酷刑的折磨,我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动容,也绝对不会伸援手的。
很快,我的痛快淋漓瞬间消灭了。
博弈的内容是需要由我来保护的,这是我和问天之间的契约,这是我们两个人达成的原则。
我想看看许公子面临死亡之际的痛苦,可现在在我的身上绑上了一个枷锁,他会约束我的一切行为,他让我去做一些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他让我去保护一些我不喜欢保护的人。
我让自己镇定了一下,不允许情绪左右着我的行为和判断。
“许公子,这个人也会死吗?”
“当然了,但凡是我们的博弈内容,那些面临着死亡的人,都是命中注定的,都是无法更改的。不过还是我们之前的约定,所有博弈的内容,我都会给他们设立生门,如果你能够顺利的找到这扇门,他们也就会因此逃过一天。”
“不想知道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会是许公子?”
“这个不需要你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包括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博弈,这些也是命中注定的,都是上帝的安排。”
“我讨厌许公子这个人,我们还是换一个人吧!这样的话,或许更好一些,我也可以全心全意的,竭尽所能的,去替这个人找出他的那扇生门。”
“哈哈,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以为我们两个小孩是吗,在那里玩过家家,我告诉你吧,这些东西都是无法更改的,你必须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来做事,而且还有一样,你必须要严格的遵守,所有的博弈内容,无论这个人是你认识的还是你不认识的,你喜欢的还是你厌倦的,你都必须一视同仁,必须要竭尽所能,尽你的全力去保护好他们,这是天条你必须要遵守的。”
“如果我不遵守的话,那你会怎么样?”
“你说错了一个问题,你不遵守这个规定的话,不是我怎么样,而是上天,上天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会被天打五雷轰,你会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好吧,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况且了,十次的博弈,都已经守到第五轮了,已经走过了一半,我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撂摊子,索性一直走到终点。
许公子这个人,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只是说让他多活几天而已,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就不相信了,我不能找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把他给除掉。
这些都是时间问题,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我不相信自己没有这个耐心。
“那好吧,我接受我们之间的博弈内容,那你告诉我,这一次需要几天时间?”
“这次规定中并没有时间限制。”
我大吃了一惊:“没有时间限制,那总不至于持续一年吧!岂不是说我需要保护他一辈子?”
问天哈哈的笑了一声:“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高明了,保护他一辈子,你以为你真的有这个本事?那我告诉你,第六轮博弈的内容出现之后,如果许公子还活着,那么证明这第五轮你就已经胜出了,怎么样,我给出的这个限制是不是已经很人性化了?”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只能乖乖的接受。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给我一些解释。”
“你是不是很怀疑博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弄出这个博弈?”
这个人的厉害,我已经见识过了,不需要去怀疑什么,他可以知道我的所想,知道我的内心在猜什么。
他所说的这些的确是我内心的怀疑,开始的时候,还弄出这么个博弈,我还的确没有多想,可是现在,这个博弈已经走过了一半,我才后知后觉的,隐隐约约的,发现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博弈。
或者说,在这个博弈的背后,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博弈,那个才是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他的最终企图。
我的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训斥着说:“这点事情你不要多想,想了你也想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接受了这个博弈,并且走过了一半,那你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把另外一半也走完。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明智的。”
这个时候我想说,如果放弃,如果拒绝,那么会怎么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句听起来有点狂妄的话,其实想一想,如果把所有的博弈都走完了,对我来说也不见得没有什么好处,最起码我可以知道他的企图是什么。
有些事情只有到了最终的结论,只有到了终点之后,才能见到真相。
过了一会儿,我的耳朵已经恢复正常了,意味着我和问天的对话已经结束,我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我是在想,如果问天走了之后,我的耳朵会不会接着听见之前的声音,我还想听到,听见夏善刚才究竟跟谁发生了争执,又是什么人把他推下楼。
可是效果还不明显,我的耳朵往往是被动的,不是说我想听听什么就肯定能听得见。
我还没有达到收放自如的水平,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操控这个耳朵。
听不见了,那这个时候我最需要去的地方就是小夏的病房了。
刚才的时候,我之所以会不非常不着急,是因为我跑过去也没有什么用,那个时候在他的房间里有警察,并且有许多人。
我去了之后,我实在不知道我要用什么身份跟其他人对话。
我在外边又等了一会儿,等其他的人都走开了,为了谨慎起见,我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有一件事很奇怪,之前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好像我始终没有问,因为这关系到别人家的隐私,我不是一个猎奇的人,很懂得尊重别人。
今天,这个奇怪的现象再度发生,小夏的母亲呢?
我跟这个女孩相识有好一段时间了,就算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生死不明,最急忙出来找她的人还是她的父亲,却没有见到她的母亲。
那个时候我以为她的母亲在外地出差,或者是有什么急事脱不开身,可是今天,都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的母亲为什么还没有现身,还没有出现?
相信无论什么样的理由,在这个时候都是解释不通的。
这个时候,病房里还只是小夏一个人。她的身边没有如何亲人,就连其他的家属也没有。
这个现象愈发的让人疑惑沉沉,这是一个什么样子家庭的孩子,难道在他们的家,没有其他的人了?
我在门外掐着时间,强迫自己再等三十分钟,如果半个小时之内再没有其他亲属过来,我再进去也不迟。
三十分钟很快就到了,没有任何人过来,就算再等两个小时,相信也没有人过来的。
我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夏蜷缩在床上,拿一张被子把自己给我包裹起来,她哆哆嗦嗦的,这个时候的眼睛也没有任何眼泪了,不过她肯定是哭过,脸上有很浓的泪痕,都已经干了。
她的样子很害怕,我推开门的声音,让她一激灵,她非常快速的把头朝这边扭过来。
这个非常快的动作,让我看见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她非常憔悴的脸,另外一个是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玻璃葫芦。
她始终把这个东西挂在脖子上,当这个东西是一个项坠,保护她的安全。
当她看见进来的人是我,她的那种迷茫感以及恐惧感,很快就消失了,证明她其实不是很怕我的,这个小女孩是信任我的。
越是这样的话,我感觉肩上的担子越重。
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强势,我怕的就是这种对我的依赖感和信任,这种感觉让我无法逃避,更无法拒绝这份责任。
我走到床边坐在床上,我一只胳膊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她的身体很凉,现在还是颤颤巍巍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是这样持续着,希望用我的身体能够帮助她取点暖。她的这个年纪其实比冬雪小许多,冬雪死亡的时候,已经十多岁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个小女孩,心中一下子就想到冬雪了,很情不自禁的把她们两个连在一起。
这时候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我爸爸死了。”
我用力抓着她的膀臂,说:“不需要害怕的,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有姐姐来照顾你!”
她冷静了一会儿:“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看见什么了?”
她摇了摇头说:“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是爸爸告诉我的,爸爸说,他知道一个秘密,他想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你,可是还没有说呢,他就已经走了。”
秘密,我又打了个冷战。
他的死因的确跟他所知道的东西有关,可是我非常的不解,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儿,他为什么不会在电话里说,为什么一定要我等我赶过来,他自己都说了夜长梦多,难道他——
我想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什么样的逻辑。
我尽可能小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她说:“我不知道,可是爸爸告诉我说,是关于我妈妈的。”
“你妈妈的?”我突然更加糊涂了,“你妈妈在什么地方,她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你?”
“我妈妈被坏人抓走了,我都有一年没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