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是一个非常小的,并且是由稻草和木头,扎成的小人。
在外行人的眼中,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名堂,无非是在从前的记忆中,这个东西给他们留下了最为深刻的痕迹,牢牢地印在他们心中,若干年之后,再次见到这个很像的东西,会在不经意中勾起他们记忆中的某些线索。
所以说,他们的这个反应完全是正常的,其中不掺杂任何任何的成份,相比起来,我的父母就不一样了,我在那个家中生活了那么多年,总是感觉特别别扭,在那个家中怎么都不习惯,就算是吃一顿饭说一句话,都会觉得有不舒服。
现在想一想,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觉得,我已经有了这个答案,因为在我的家中每一个成员,也包括我自己,从早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走进演戏的行列当中,一直到晚上闭上眼睛睡觉,也许只有在睡梦当中,那个时候让我才是最真实的我。
可是在这个家中,当然了,这个家并不属于我的,这个家我感觉非常的自然,所有的人,也包括自己只要置身其中,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很顺畅,哪怕是呼铁和心跳,都是合乎自然规律的。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看着这里的一片砖一块瓦,虽然在我的记忆痕迹当中,的确没有这里的印记,我觉得我从来就没有来过这里,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我从我的衣兜里拿出那张照片,这是我此生唯一的一张独自的照片,唯一的一张不是合影的照片,照片上的的确确是我,这衣服我还记得很清楚。
只可惜了,我口中的这个记得很清楚,是我在慕青家中,是我的爸爸还是慕青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遇见过王弋,我们村这里也没有遭受过十年之前的那场劫难,至于这件衣服我还是有些记忆的,目前这个衣服还是存在的,就放在慕青的那一大堆遗物中。
那些东西也没有人去触碰,所以说就一直搁置在那里,静静地沉默着。
这张照片,我觉得一定应该是属于我的。
这张照片是从那个黑色的小匣子中找到的,黑色的小匣子就像是一个地狱,封印着魔鬼,慕青也告诉我说,这个东西是绝对不可以打开的,我这里面封印的魔鬼就会跑出来。
可实际上里面封印的不是魔鬼,而是一张照片,是我的照片。
我把照片递给他们,我并没有说这张照片上人是谁,我相信他们能够认出来。
果不其然,他们看见这张照片之后,尤其是父母两个人,冬子还好一点,毕竟是年轻人,给予的感情也许不是那么深刻,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父母两个人瞬间潸然泪下,她把照片捧在手里,就像捧着的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双手在颤抖,眼眶里噙着泪珠,一闪一闪的,情感丰富的瞧着这张照片。
过了许久,他们颤颤巍巍地说:“这明明就是我的女儿,吃冬雪,你怎么会有我的女儿的照片?”
我也解释说:“这张照片是我的,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照片,唯一的,属于我自己的照片,我之前告诉过你们,在我的家中根本就没有照片,有的只是合影,并且合影中,我所占的空间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这样说可能不是很礼貌,他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不相信的是:我根本就不是郑叶,我是他们女儿,是冬雪。
冬子看着照片有点情感悲切,虽然没有哭出来,可是内心一定很难受:“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是我的妹妹。这次你总应该能明白了,为什么我总会去接近你,只要你有事儿,无论是什么事儿,无论有多大的危险,我都会毅然决然的冲上去。”
我点头,冬子说的很对,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有点怀疑,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热情,他对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吗?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的,因为他认定了我就是他的妹妹冬雪。
我真的是冬雪?
现在看来,我已经有三个身份了,有三个不同的名字,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慕叶,郑叶,冬雪——
这几个当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哪一个才是巧合,而哪一个又是阴谋?
我的确是乱了,晕头转向的,这件事情把我折磨的彻底疯狂。
这几个人当中,我给予感最深刻的当然还是慕叶。
因为在我的整个记忆当中,在我童年时的所有回忆当中,包括在那个懵懂少年,给我痛彻心扉的打击的,这些完全发生在慕叶的身上。
郑叶,在我的记忆当中,这就是一个可有可无,可以离开你可以表演的角色,我可以继续是这个人,你可以随时随地的,把这个名字给改了,或者说从那个家中走出来,同那里断绝一切关系。
冬雪,我的这个身份显得很微妙,好像是捡来的,感觉这个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如果不是我遇到这个人,也许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冬雪的女孩。
可是这种相遇,好像又不是那么简单,这种相遇是被安排好的,那天的情况的确是这样,是那个永远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是他把我送到墓园,才会让我知道还有一个叫冬雪的女孩。
可是这个女孩跟我素不相识,在我见到她名字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用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动着我的心,她让我整个的灵魂都开始颤抖,她让我无法自拔,她让我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一切全部抛给她。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跟我之间的渊源又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如果不弄清楚的话,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会崩溃的。
我向他们提出一个条件,希望他们能够答应我:“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在这里借宿一宿,我就住在冬雪的那个房间里!”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这个要求对于一个外人来讲,的确有些过分,可是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当,也不觉得有丁点的难为情,总感觉就如同是在自己的家一样。
的确是这样的,我一个人扮演了三个不同的角色,是三个不同的人,有三个不同的名字。
我以冬雪这个人的身份出现,给我的感觉却是最真实的,感觉我生活在真实的空间,这种感觉,如果用一个词汇来形容的话,这也许就是家的感觉。
从小到大,我并不知道家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慕青是我爸爸的时候,我们家里并没有母亲,也不知道我的母亲是个什么地方,从小就是这样结构,我们也不会去多余问什么,以为这样的结构是很合理的很正常的,久而久之,把一切都看得很正常的。
我把这个要求说出来之后,他们是高兴得,非常的欣慰,在他们看来,如果我能住在这里,这是最好的,而且是应当的,因为他们已经确定了,我就是这个家里的人。
冬子的母亲,还在拿着我的那张照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越发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也不敢相信这张照片是真的,过了好久,时间足够长了,她才半信半疑地跟我说:“这张照片真的是你的?”
“这个不会有错的,这张照片的确是我的,因为我只有一张照片,所以说不会弄错的。”
“对了,我可不可以见见你的父母?”
这个,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就算是我和冬雪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一般的朋友或者是同学,父母之间相互见见面,这个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面对这个问题,我有点犹豫不决。
他们很快就看出了我的矛盾,冬子说:“我的父母,总觉得你就是当年的冬雪,他们是想看一看,看一看你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当年的时候,他们究竟认识不认识,否则的话,你们两个人怎么长得这么相像,也许往上推几代,我们之间还是亲属关系呢!”
冬子的这番话说得很含蓄,其实我也没有理由拒绝的。
我担心的是,无论怎样说吧!我现在的父母对我的确很好,百般的关怀,虽然我在那个家里很不舒服很不自然,可是我并不能否认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为了我,也的确付出了许多。
这么多年来,我又是怎么回报他们的,要么就是偷偷的去做亲子鉴定,要么就是找出种种理由不回家,想从这个家当中逃脱出来,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我是用这种方式去回报他们对我的爱,他们肯定非常伤心的。
如果现在,我领着根本就不是我父母的人,但我的父母跟前去求证一下,看看他们的女儿究竟是不是我,又或者是说,当年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数,我和冬雪之间被调了包。
那我现在的父母肯定会伤心死的。
冬子的父母其实挺善解人意的,他们瞬间就明白了我的犹豫是什么,于是他们提出一个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只是离得远远的,偷偷的看一眼,看看究竟认不认识。
如果不认识的话他们会立刻就走,就连招呼也不会打的,更不会去打扰了。
这个建议非常好,我觉得可以,完全可以同意。有些事情还是弄的清楚一些好。
冬雪的房间很简陋,还停留在很多年之前的样子,那个年代的痕迹在这个屋子里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当年的时候,这个家的经济条件就不是很好,很多用具都很简朴,装修的也很简易。
他们有点担心我,担心我在这个房子里住不习惯,毕竟这个床是木头的,木板很硬。我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在小的时候我也经常睡木头板子床,而且我比较喜欢这种硬度,如果太软了,我反正是不适应。
有人说我天生就是吃苦的命,这样生下来就是为了受罪的,我倒是不否认这种说法,因为我的生命体验,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我不喜欢太舒服的环境,也不喜欢享受现在的各种先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