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禅房,刺骨的寒风裹携着凉凉的水气迎面扫来,仿佛要将人身上的温度尽皆吸走,黛玉只觉的脸上即刻便没了热气,鼻尖凉凉的,身上却仍觉温暖,想是穿了这蓑衣的缘故吧!
雪珠伴着萧萧寒风打在酱黄的油纸伞上,沙沙作响,伞下的两人虽都默然不语,却有心语在无声中交流。
昔日在京城诸姐妹中黛玉的个子已算高的了,只还是不及水泽的肩。此时躲在伞下,依在水泽身旁,也不知是不是害羞紧张的缘故,就感觉水泽浑身上下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和一种特别的男子气息,让人吸引而心跳不已。黛玉的脸又觉得温热起来。
此时水泽擎着伞,望着雪珠斜扫的前方,心意耳神却时刻关注着黛玉。两个人走在伞下时有擦肩的时候,黛玉的反映很快,每每此时便悄然让过去,偶尔的几次轻微的碰触就能让水泽心中荡漾不已。水泽很想拥了黛玉在怀中,却只能在心里想。虽然她只是个丫头,却有一种高洁出尘的气度让人不可小视,让水泽不敢轻慢唐突。此时在这风雪交加的冷冷寒冬,身边伴着触手可及的心上人,轻嗅着从心上人身上散发而来的幽幽奇香,水泽恍然如置身梦境。
很快就到了山下,林府的婆子们瑟缩着从马车内迎出来,紫鹃紫霞扶着黛玉上了车,忙脱下蓑衣递给水泽。
水泽只收下了黛玉递过来的蓑衣,让紫鹃紫霞两个将蓑衣给那两个赶车的婆子穿上。
山脚下已有一位蓑衣男子另驾了一个马车来,水泽上了车,依旧是送了黛玉的车子到了那个街口,便转头回去了。
黛玉几个回到林府,忙就回房梳洗更衣了。待到晚间,雪珠儿已不下了,漫天飘舞起扯絮般的大雪来。
用了晚饭后,林守义两口子照例向黛玉说了这一天的大小事情,黛玉浅笑盈盈,顾盼生辉的双眸流光溢彩,众人都能感觉到黛玉的心情很好。
待诸事都说完后,林大娘稍稍犹豫了会子,便告诉黛玉有媒婆上门来问讯提亲。
黛玉红了脸,忙道:“不管是谁,一概回了!”
林守义两口子互相笑着看了一眼,道:“今儿这个我们已经擅自做主回了!”见黛玉红着脸低头吃茶,林大娘又笑道:“小姐别嫌我多事哆嗦,小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常情都说儿女婚事父母做主,只姑娘的婚事可得自个儿拿定主意。小姐是个明白人,常言说的好‘万两黄金易得,知心一个难求’,若能嫁个知疼着热的好郎君,我们也就好放心了!”
黛玉羞红了脸嗔道:“大娘为何跟我说这些。我一个姑娘家想这些做什么?一辈子不嫁人才自在呢!”
林大娘忙笑道:“这话是断断说不得的。不说我们舍不得,就说小姐的外祖母舅舅舅母他们也是不能让的。今儿我们不过就事儿说两句闲话,凡事自然是听小姐的主意!姑娘素来自极有主见的,在这事情可更不能学那小家子一味扭捏作羞的!小姐还是早做打算才好!这会子也好早晚了,我们也不哆嗦了!小姐去歇着吧!”
林大娘的这番话倒象是提醒了黛玉一般,想到了自己已快及笄,许多事情是必须要面对解决的。若只一味的愚从礼法,只怕自己真的会如迎春般命途多难!难得远离了是非之地,林大娘她们又忠心为护自己,自己的终身幸福可得自己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