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连连摇头,林管家也连说不可怠慢。
程武官因道:“姑娘若不想赶我们走,就依了我们的主意办。我两个不但只住在门房,连衣食也要和林府的奴才们一样。姑娘只当我们两个是林家的奴才反倒好了!”
黛玉见程高两个甚是诚恳而坚决,略一沉吟,便含笑道:“如此我也只好依两位的主意了,两位的好意,我且心领了。”
程高两个见黛玉同意了,反倒很轻松的对视一笑,便就要林守义带二人到门户处,果然换了林家奴才的衣服装扮。
程高两人每日早晚轮流当值,十分警醒尽心。
其实二人是水泽特意嘱咐了叫留下保护黛玉的。
昨儿水泽因想起黛玉的生日就在花朝,因就想回京请父皇赐婚。今儿一早间原是想来林府面辞黛玉的,不料见林府门口车轿络绎不绝,便只好留下封信不辞而去了!
黛玉心情不安的回到自己房中,方打开水泽的信来看,信中也无他言,却还只有几句诗经:
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
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黛玉看了这几句大胆直白的诗,即时就明白了水泽进京所为何事,一时间又惊又怕又喜又忧。心中咚咚的仿佛要跳将而出:这大正月的头一天他就这般热刺刺的留下这几句话,匆匆的进京了么!
他竟不顾这时节的天寒地冰,远赴千万里之遥,去求皇上赐婚么!
纵去了又为何要留下两个武官来暗中保护自己,那一路上少人照应叫人心中如何能放得下!此时的他不知在何处落脚歇息,不知可曾受寒吹风!
人常道圣心难测,终不知你这一去,风尘仆仆,可能求得圣上的金口允诺!
若不然你我这一番私情暗许又将如何结局!
请一定要保重!请一定要平安!请一定要早回!
老天爷,请你一定要保佑他!
这一夜,黛玉又是一番辗转难眠,直过了四更天才昏昏睡去。
第二日却又早早的醒来了,紫鹃服侍黛玉穿衣梳洗,早看见黛玉的眼睛有点点红了,心里估摸着是为水泽的缘故,因故意笑道:“姑娘,这一夜过来咱们院子里可出了件奇事了!”
黛玉因笑问何事。
紫鹃一边服侍黛玉穿衣一边笑道:“这大冷的天里却有几株桂花开出许多有红有白的大花来!”
黛主讶道:“可是胡说了!这样的天哪有桂花开的道理!”
紫鹃因笑道:“红可白牙的谁拿这事胡说呢,一会子姑娘看了就知道了!”
黛玉听紫鹃这样说,如何肯信,待穿好衣裳,便走到外间,向外院子里瞅了瞅,果见有几棵绿油油的小树上开了许多叠瓣重蕊的娇艳的花来,或粉或白或红,艳丽缤纷,甚为夺目,因笑道:“我说你是胡说!这哪里是桂花,明明是曼佗罗!”
紫鹃忙笑道:“怎么这竟是曼佗罗,真别致的名儿,若不开花我还以为是桂花呢!”
黛玉点笑道:“它又叫茶花,若说起来这叶子确有几分象桂树叶子,难怪你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