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宠你,护你,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云,你是我楚易今生唯一的挚友,我会用生命护你周全——”
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生命中有两个人走入她的内心,不离她,不弃她。
然,眼前发生的事,她还可以淡然面之嘛?恍惚间,有人陪伴她多年,有人在她耳边低喃喜欢她。握着她的手,愿意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原来一生短暂,竟是这么长,这般苦涩。只是别人不知她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
十年寒苦,傲雪峰上她尝遍人生疾苦。每夜魂牵梦萦都忘不了那十年如一日的苍白。记忆中,全部是血,眼中只有红色与白色。
傲雪峰上,雪尽之地,尸骸遍野,血染白霜。
五岁后,她的手上不知杀过多少人,狠戾、残酷,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白日学各种治国之道,读万卷书破万里。夜里如同嗜血的野狼,血腥味,腐臭味,身上处处皆是。寒冷的风,争鸣的利器弥漫在冰冻的空气中,填满了她孤独寂寥的心。
每每想起,都令她窒息。
“只有在地狱中打破死寂——”
“死了有人埋,活着就有杀戮——”
“利天下者,天下启之。害天下者,天下闭之——”
“你是舜国公主,你是初云,你身上流着历代英杰的血——”
“只把人杀死而他人却不知他为什么而死,为什么而活,你的谋算就成功了——”
……
耳边回荡着让她刻骨铭心的话。夏夜狂风卷过,刮起地上的草木沙沙作响,宛若傲雪峰上孤魂凄凉的鸣叫。
其实她和他如此相像,都是沾满血腥的人,都是冷酷无情的人,都是为杀戮而活。
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他身后,全身又冷又热。多日不曾想过傲雪峰上的日子,今夜却特别清晰的想起。
她步步脚重,拼命地忘记脑中鲜活的人。脚下磕磕绊绊,耳边刮过冷风,吹的呼呼作响。眼前是那些死在她手中的人,哭的笑的,怒的喜的,悲戚的绝望的,一张张脸,残肢败体,自脑中划过。
十年夹着着血泪心酸,却习惯性的以冷漠伪装自己。直到失忆,遇上他,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享受他人的宠爱,也可以任性撒娇,甚至为他说过的话,感到丝丝甜蜜在心头。然而在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胸中紧窒,喉间几欲呕吐,脚下甚快。
那一年,面对宫闱深深地王宫,她第一次杀人。寒光乍现的短剑,血目乱发,不知摧毁了她的心还是迷了她的眼。手上染满鲜血,眼前全部是尸体。雷电交加的夜晚,大雨倾盆而下,她在雨夜中淋了一夜,泪如泉水般涌出。自那一夜后,她转辗傲雪峰,途中偶遇一人,看着那湛蓝色的眼眸泛着妖冶的红光,绝美绝伦的脸庞上血迹斑驳,阴郁沉沉,邪眸似地狱幽潭帮冷冽慑人。那个让他平静的眼神,匆匆一别后,命运般又再次相遇。如果对他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那一双比海深,比天蓝的瞳眸。那么安静,那么自由。
初云沿着小路在苑中徘徊,满身都是冷汗,心仍在狂跳,不适之感在喉间扼住她的呼吸。轻轻推开木窗,看着里面睡着的小身影,一挥手将烛光熄灭。微微松开握紧的手,轻喘一口气,才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