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之谦扭头看着他,说道:“季扬,你别多想了。”
“容大哥。”季扬开口,表情严肃,手指捏紧,素齿在咯咯作响。他浑身都在叫嚣,该死的女人居然和别人生下孩子,真是可恶。浑身上下骨节都在响,血液凝固,眼底渐渐升起冷意。他居然叫他不要多想?
“容之谦。”
季扬大掌已握住容之谦的衣襟,寒冰入肌,刺痛万分,心间遽燃。
容之谦神情依旧未动容,双手一用力,将季扬甩出去。二人对视一眼,一动,一静,一个愤怒,一个淡然。
“季扬,你太紧张了。”
“我紧张?我是生气,她居然和别人有孩子了,而我们这些做夫侍的居然不知道。要不是沧国送来的满月喜帖,我还真不能退让半步。”季扬笑,他怒,眼底血色愈浓,心中汹涌澎湃,人似冰雕一般,半天未移动身子,心底苍凉一片,痛不欲生。
“但是她的选择,其实此事对我们不是折辱。真不愧是云君,能忍别人不能忍,单是她的手段,只怕连我也看走眼了。她有她的打算和人生。”
“哼!打算?人生?容大哥,你就为你的小公主辩解吧,迟早你会后悔。在识人善人上,你比任何人多做得好,可是我也好,你也罢,顶着朝廷的重担,偏偏让她逍遥快活。赫赫妖王,居然惨死在她手中。这世上最不可思议就发生在她身上。妖王征战杀伐,少年英雄,凭借铁血沙场亲手夺得舜国全国上下无可动摇的地位。看着他时浑身散发的冷冽肃杀威慑人的巨大迫力。这世上有几人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中。”季扬在惋惜妖王的同时,心似被刀刃狠狠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出。眼底一涩,为缺少一个对手而扼腕,为一个女人受伤。
“季扬。”容之谦语气轻缓,温漠的声音呼出口。
季扬从未听过他这般声音,像是极力隐忍着,望着他清澈的眸子不留痕,垂睫阖眼。不带丝毫欲念与贪念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淡淡柔情,低声道:“别恨她。”
“容大哥,你——没——救——了——”风中吹拂着彼此的衣衫,空气中带着清冽的笑声,纯净的令人心惊,如流水般的月光下身影重叠、摇晃。
“不管什么事,怨恨是没有用的。你该知道我们是无法动情的。”
“我知道。”季扬牵强的回到,拼命压抑自己失控的情绪,眼眶泛红,第一次尝到肝肠寸断。脊骨萎缩,气势淡去,红唇紧抿,容凄而苍,一双瞳眸缓缓闭上。想起他的任务,他的责任,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紧握的手,一点一点僵,一丝一丝冷。
他其实想找人发泄下心中的郁结,胸口血液奔腾,又慢慢凝聚成冰,窒息难耐。对于女人,他真的不缺,有时候就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扑来,瞬间让他沉溺在女人香中。唯独她例外。
或许是她的身份,也或许是他的自信。却不知世上也有他搞不定的女人,也有让他失去方寸的女人。天下不扰他心,唯惧她一人,唯放不开她一人。诺大天下,泱泱乱世,各国纷争,他开始动摇了。他不去反驳,只是下意识的问道:“容大哥,你真的甘心吗?”
容之谦眼底宛若洒满了星光,灿烂耀眼,向他伸出手掌,一轮月色反照在手掌上,淡淡道:“为何简莫旬不来找我,而每次都是你来。你的心还是没看明白啊!”
季扬听到这话,忍不住失声大叫道:“什么我不明白?莫旬是闷葫芦,有什么事都往肚子里吞。整整一个月来,他喝了不知多少酒了。而你这半年来,抚琴的次数还少吗?别以为世人皆醉,我独醒。我其实一点也不讨厌她,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说话太油嘴滑舌了,我怕她嫌弃我孟浪。做事太过了,我怕她说我轻佻。其实相对于你们而言,她至少会正眼瞧你们。我就无足轻重了。”
“我们明天去接她回来吧!”容之谦依旧用亘古不变淡淡温和的身影说着。清竹幽淡,月光洒在他身上,落下细长光影,随即转身离开。“她离家也太久了,也该回来了。”
季扬呆立许久,半响后嘴角才扯出笑容,抑着笑声,幽深的眼眸往容之谦离去的方向看去,喃喃轻笑道:“这下,他真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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