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幻尘风的攻势拉开序幕,浮云的笑容笑得越来越灿烂。
每天清晨,一睁开眼就发现床头有一捆嫩草,整整九十九根,另附带信笺,“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
……
她手捧着一捆草,默默地念着信笺上的字迹,脑中想着他那一张俊美的脸上近乎冷酷的笑容,那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眸泛着柔光,比任何时候都震魂摄魄的光彩。一想起他儒雅平和的笑容,心中顿时一紧。
那一日,王府四院中的花落尽,唯有她苑内的花全数盛放。鲁粉、绣球、姚黄、魏紫、红辉、冰凌子、月娥娇、千丝白、蓝田玉……各色各类,天下牡丹珍品皆汇集。红、黄、紫、白、黑、绿、蓝七色玫瑰竞相争艳,叹为观止,世人称绝。
花开不同时,花落不同悲。花不同于人,人不同于花,一时一地,一花一人,千花绽放如锦,错乱了所有人的视线,也迷醉了两个人的心。
微风吹过花动人影动,一人一花蝶影扶疏。
他手捧一束花站在她身后,慢慢的走进,轻轻细细的脚步,软软的风。豁然转身,她看见他脸上流露出纯然的柔情。虽然对于这个从记忆中抹去的夫君了解不够详细,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面对他时,可以娇柔却不能放肆,可以纯真却不能放开,可以倚靠却不能信任。对他反复琢磨揣测,而眼前的人,一双黑眸满是期盼与宠溺。瞥向他目光深处再无冷冽幽寒,窒息一般的和煦笑靥,极淡极浅而真实的笑容。
那一刻,大愕,大惊,大悟,心中更是隐隐流过暖意。俊朗的神情,真挚的眼神,飞扬自信的气质,从容淡定的他,少了平日的狠戾。多少惊奇,多少恣意?
风一起,衣裾微飘,满苑的芳香,两个身影,似一副神仙眷侣画卷。
浮云转身后看着他,轻轻叫了声,“夫君。”
“送给你。”离幻尘风走过去,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浅浅一笑,“喜欢吗?”
浮云不吭声,说不出心底的感觉,眼睛突然蒙起一层雾,望着他,又垂下头,看着手中的花,紧握在手中,皱了皱鼻子,道:“喜欢。”她脸色顿然苍白,将手中的花递回给他,支吾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夫君,我很喜欢,不过我的身体碰不了这些花。”
语毕,捂着鼻子往房内跑去。
离幻尘风看在眼里,眼角一黯,心里暗腹,断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连忙跟上去,问道:“为何不能碰?是不是存心糟蹋我的心意?嗯?”
浮云一怔,瞅着离幻尘风的眼睛,小声道:“不是,不是这样。这几天一接触花朵花香之类的,我就会头晕,想吐。然后浑身搔痒,身上长满红红点点,很不舒服。”
离幻尘风垂下眼帘,有些懊恼,惊讶的盯着浮云。想不到她会过敏,收回了怒意,扬了唇笑笑,横过一只手臂搂住她的纤腰,“我送别的给你。”
此刻看着眼前的草,不由暗笑。一开始她还摸不着头脑,想起那日他送花的情景,如今改送草。
嗯,夫君此刻是在书房还是在花园?弄得红袖最近一直冲她暖昧地笑。只因他把四个园子中的花草极近拔光。他纵然有一双淡定无波的黑眸,眼底深处却闪过别的情绪,她依然淡然处之,不知道他想如何。即使他所有的举动都不合理,远远超过那份深沉,目光中不时闪过的戒备与试探,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没有记忆没错,不代表她不会观察,不会识人。恍然中有片段闪过,说不清的感觉自脑中涌现出来。
她喃喃自语,慢慢闭上眼睛,似是而非的人影在脑中闪过,眼角竟泛起泪花。
“王妃,王妃……”
红袖的话将浮云的心神拉回,抿了唇道:“红袖。”
“王妃,快准备准备,一会娘娘们会来给王妃请安。奴婢先给王妃挽髻。”红袖一边说着,一边在铜镜前帮忙打理。
“娘娘?”浮云心顿了一下,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疑问道:“什么娘娘?”
“王妃,就是其它园中的娘娘,王爷现在有一正妃,四侧妃,八侍妾。前段时间她们被王爷罚一个月禁足。如今一个月到了,她们自然会来给王妃请安。王爷又不在府中,一会王妃你担心点,先忍着,让着,由着她们。千万别跟她们一般见识。”红袖忧郁的回答道。
浮云咬咬唇,道:“夫君,每天也给她们送草?”
红袖猛得扑哧一笑,“王妃,王爷只给你送草。王府中的花也被王爷给拔了,估计连草也所剩无几了。其它园中的娘娘定是上门来问罪。四位侧妃娘娘住在夏露园,八位侍妾姨娘住在秋雪园中,两个园子里的花都被王爷下令给拔走,送来春香园。四位侧妃娘娘都不是好惹的人,奴婢希望王妃不要和她硬碰硬,现在王爷不在,什么事都是她们说了算。”
浮云嘴角动了动,半天才开口道:“那我不见。”
“王妃,不妥。”红袖急道。
浮云叹了口气,看着镜里模糊的容貌,眉头皱起,眼里荡起一丝无奈,嘴角弯上去,道:“红袖,将我打扮的凄惨些,最好脸色看起来白的吓人。不用挽髻,直接披散着头发。”眸子转动几下,又说道:“红袖,拿把剪刀来,把袖子剪开。再弄点鸡血过来。”
半个时辰后。
“红袖好了。”浮云一转身,红袖差点没吓死。这个还是王妃吗?披头散发就算了,这装束,这脸色,这神情,莫不是被人折磨的不成人样?
浮云笑容悠然,微微眯起的眼透着释然的光芒,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