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州城门外道城内不过百步距离,初云背着离幻尘风,刹那间全身冷风侵入,脸上毫无情绪。心间紧了紧,指尖微凉,眼中仿佛有水,冰凉凉地流转在眼眶内。先前对他的一丝情意,因他今日所为,荡然无存,灰飞烟灭。
绝然的向前走去,弯了弯手指,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颤抖的手将厚重的城门打开。瞬间,嘶鸣的响声传入耳畔,鲜红的火光遮盖了太阳的炽热。一具具尸体,横尸在街上。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明显。睁开不甘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惊愕,大块的衣料上布满血腥,甚至有些被烧的灼伤痕迹。
初云忍住喉间呼之欲出的呕吐,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屠城。周遭的空气缓慢停滞带着血腥的味道。
离幻尘风站在她身后,漆黑的眸子顿然明亮起来,眼角眉梢处,却含着丝丝嗜血。上前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感觉直冲他心底。将一枚碎玉放在她手心上,缓缓说道:“我知启国的兵符在你手中。而这个,给本王好好收藏着,如果丢了,我灭了你的启国。”
初云闻言,不由暗叹一口气,掌心的碎玉,虽不上父王给她的兵符(之前文中提到的玉佩),可却意义非凡。他为什么要送她?看着他消失的身影,手中还存留着他的温度。握着碎玉更加的紧了。
望着玉临风带着一队将士向她走来,心仍有戚戚之感。容之谦,季扬跟随在后。
“公主……”玉临风见她没事,忽然冲到她面前,惊喜道。
“该死的……”季扬措不及防的奔出,上前拉住初云的衣袖,手紧紧扣住她,满目厌恶。
初云感觉肩膀一痛,殷红的血忽然侵染,看着扼住她肩膀上的手,却无法阻止不断渗出的鲜血。抬眼看着季扬,丝毫不顾及伤口的伤痛,用力掰开他的手。
“季扬!”容之谦上前制住季扬,将他拉开。只见初云肩膀上暗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急忙俯身跪下,淡淡地道:“公主,季扬性情易躁,不知轻重,公主勿怪!
玉临风立刻反应过来,让人钳住季扬。
初云只淡淡的扫了一眼,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神色忽晴忽阴。不禁勾起嘴角带着一丝自讽之意。眼底渐渐燃起一簇火苗,眼眶再次升起湿雾。开口道:“你们太吵了。”
季扬挣脱束缚,伫立在初云面前,很狠辣地对她说:“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你除了是启王的女儿外,现在的你什么也不是。不过是活在暗处的失宠公主,你凭什么左右别人的生死。弑夫,弑母族,皆不是人所为,均违背伦理。不知道世人要如何评价你?怎么说启国的初云公主?”
初云冷笑,眼神恢复平静,走近季扬的身边时,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话,“这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
嗡!轰!呛!
三个男人被她冰冷的声音不禁头皮有些发麻,绷紧了神色看着她,面面相觑。
“请公主恕罪!”玉临风率先反应过来。他是屠城主帅,又在公主不再的时候,负责此次的杀戮。被公主责罚,责无旁贷。最重要的是,还是让冰清玉洁的公主看到了这么血腥的场面。
初云嘴角轻扯,冷静的下令:“按藐视王权之罪,打五十军棍。再送季公子回去,”
“是!”玉临风看着初云冷硬的脸色,眼神缓缓扫过,依命照办。
“城内还有多少人?由何人统领?”
“末将银翼铁骑校尉参见公主!青州城内共三万人,两万人直系姜族,其中一万人被斩杀,余下一万人抓获,等待处置。其中一万群众被困于牢狱中,并不知此事。”一名男子上前行军礼,洪亮的禀道。
“不知道此事?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所有银翼军各司其职,按照族谱核对查实。放出余下的青州百姓,如果有异常,不管是谁,均格杀勿论。”
“我只给你们两个时辰收拾残局。”初云一捏拳,指节作响,胸中满腔俱是冷意,随即又说道:“令收缴所有的钱财上缴国库,拿出三分之一的钱财修建房舍。除了收缴兵器,其他可疑物,封闭运回都城交予父王处置,整理军务,全城戒严。让此事成为亡命之徒的闹剧。不能透漏一丝一毫,违者,格杀勿论!”
“是!”所有人各归职司,明白地应声道。
银翼铁骑做事都有分寸,又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强将。将他们用在这样不耻的事情上,会说出来才奇怪!
对于初云来说,从这件事上,她深刻的认识到,上位者,不管如何的做法,都是对的,没有不对。让她从小的那个梦想慢慢在心中蔓延发芽。
“不可以,你凭什么打我,我不服,我不服……”季扬眼中杀气腾腾,身子一僵,满身戾气,对着初云怒吼。这个女人,果断勇猛,冷血杀伐决断一瞬间。
“我可以!我甚至可以杀了你!”初云对视着他挑衅的目光,说的斩钉截铁,“我连屠城都敢,为何不能打你?”
初云深吸一口冷气,真是讽刺。她的夫侍全部都是被父王强迫而来的吗?双手紧握,脑中愈发清晰,骤然间杀心四起,“告诉你,我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狡辩!你明明有能力阻止,却让它随波逐流。莫询的事也是,如今也是。”季扬昂起头,冷漠的眼神回敬她。
初云抿着唇,沉默,无法回答。陡然间,似荆棘碾心,扎在心底宛若海,浪打潮湿,溃败不堪。
“还不动手。”初云望了一眼季扬,皱眉示意。
季扬被按在地上,僵硬粗壮的木棍打在身上。真是不懂,不懂简莫询居然为了这样的女子受那样的刑罚。她有那点值得莫询那样做。真是不甘,心中震颤不休,眼眸微颤,握紧拳头,牙齿咬在红唇上。任臀上火辣辣地痛,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瞪着她远去的身影。该死的,可恶!他一定会千般万般将今日所受的悉数还给她。只是等到有机会的那刻,情况却出乎他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