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能挺过去,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吴淼。”陆少琛笃定地说道。如果少琥无牵无挂,也许他会挺不过去,因为他的伤势严重的程度不是他能想象的。因为有吴淼,少琥一定不允许自己轻易离开,因为活着,是他能给吴淼最简单的承诺。
在陆少琛夫妇离开后,陆安国突然陷入宁静,连儿子要跟他说话他都没听到。
“爸……”陆伯雄端着棋盘放到桌上后,再次喊了怔忡的老父一声。
“哦,伯雄。什么事?”陆安国从怔忡中回过神,用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儿子。
“刚不是说要下棋?”陆伯雄坐到父亲对面,主动摆好棋盘,然后给父亲沏了一壶碧螺春,放到茶几的一角,“这阵子太忙,都没空陪爸下棋。”
“你们有自己的工作,不用担心我。我有小畅跟小衿陪着,就很开心。”陆安国拿过白色棋盒,对儿子说,“老规矩,先让你五子。”
“爸,我最近棋艺进步不少,您让我五子会输。”陆伯雄笑着对父亲说道。父亲那混浊的眼睛里有一份复杂的光,让他很是担忧。
“那可未必。”陆安国不服输地说道。
“那就比试比试。看我今天把您杀个片甲不留。”陆伯雄只下了一粒黑子,就等着爸落子。
父子下棋这么多年,这是陆伯雄第一次占上风。陆安国似乎心不在焉,总会在被儿子摆了一道后才看出来,虽然没被杀个片甲不留,却也以输棋结束。
“我老了。”陆安国笑着调侃自己。
“是爸不够专心。”陆伯雄一语点破,“儿孙自有儿孙福,爸,我们教会他们走路却不能帮他们走完全程,后面的路只能他们自己走。”
“爸明白。”陆安国对儿子的话颇为赞同,但依然叹了一口气。“下棋下棋,今天咱们爷俩一定要大战它八十个回合。”
“我奉陪到底。”陆伯雄笑了笑,开始认真地与父亲对弈。
急诊室外,青荇安静地陪在陆少琛身旁,不敢打扰他。唐瑾进去已经八个小时还没出来,不知道少琥的伤势控制住没有。她在心里默默替小叔祈祷。
“陆部长,少琥是好样的,我们没有保护好他。”云南公安局局长站在陆少琛身旁,充满歉意地道歉。
“这事谁也不怪。少琥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它本身的危险性。坤塔被活捉就是对少琥受伤最好的回报。”陆少琛搂紧儿子,沉重地对对方说道。
“没有少琥,我们也捉不到坤塔跟他的余部。”
“他的性格在某些方面很像爷爷。”陆少琛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少琥表面的不羁掩饰了他身上那种坚毅跟正气,其实他跟爷爷很像,有一种身为军人的特性,无畏,无惧,勇敢,还有为祖国牺牲一切的胸怀。
“有股倔强跟不怕吃苦的精神。他手下那几名特警都跟我赞扬他。”就在这时,王局长接到局里一个电话,他走到窗边认真地听属下汇报情况,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撬开他的嘴!”
挂断电话后,他走回陆少琛身旁,跟他一起紧张地看着那刺目的几个红色大字“手术中”,表情有几分凝重。
“手术还不知道要进行几个小时,王局,你们先回去吧。”陆少琛看了眼手表,就对对方说道。
“我陪你们等。”
对方想要坚持,毕竟少琥是为了辑毒工作而受重伤,如果他真有什么不测,他不知道要怎么跟陆安国交待。
“不用了。少琥命大,你不用太担心。他醒过来我会给你打电话。”陆少琛非常诚恳地劝道。对方已经在医院陪了他们一天一夜,够了。
“那我回局里处理些事。”王局这才肯回去,但他不是回家,而是回局里,因为坤塔虽然捉住了,但辑毒工作并没有结束。
小衿突然在陆少琛怀里动了一下,抬起小手指向急诊室门口。青荇顺着儿子的手看到唐瑾穿着一身手术服出来,立刻迎上去。“唐瑾,怎么样?”
唐瑾看了一眼陆少琛,认真地对他们说道:“陆少伤势比想象严重,子弹已经取出来,但能不能挺过来还要靠他自己的意志力。”
“唐瑾,谢谢!”陆少琛用力握住唐瑾的手,向他致谢。在这最危急的时候,唐瑾的医术帮了他一个大忙。许多老专家都说少琥没救的时候,唐瑾提出一个大胆而独到的手术方案。当唐瑾向他征求意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签下手术同意书。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救活堂弟。中国的辑毒部队不能没有少琥,陆家也不能没有少琥。爷爷经不起再次打击。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唐瑾谦虚地笑了笑,一身白袍的他看起来分外斯文优雅,那双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多了一份淡泊的神采。
“回去再重谢。”陆少琛握着唐瑾的手加了份力量,这是感激的力量。在少琥被专家组宣判死刑的时候,唐瑾给了他一份希望。
“不需要。青荇是我妹,你要谢就谢她。”唐瑾眸光深沉地看了一眼青荇,虽然决定要跟小曼好好相爱,可青荇依然是他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一个回忆。
“唐瑾哥,辛苦了。”青荇认真地向唐瑾道谢。唐瑾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是她的幸运,否则少琥的生命就真的要有危险了。
“没事。你们夫妻都不用这么客气,青荇,别忘了我是你哥。”
“嗯。忘不了。”青荇感动地点点头。唐瑾对她的恩情,她这辈子也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