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总会有一处能容我的地方吧。”青荇寂寥地回答。她别开头,看着外面飘着雪的天空,目光幽远,落寞。
“我娶你。”陆少琛如施舍一般,淡漠地扫了赵青荇一眼。
“你娶我?陆少琛,我只是一株杂草。”赵青荇愕然。她觉得陆少琛这个提议最不可行。即使她还是少女,她的出身也会不容于豪门,更何况她现在是个怀着父不详孩子的弃妇。
“如果我偏要,你嫁不?”陆少琛突然眯起精眸,充满威胁地瞪着青荇,大有你敢说不,我就吃了你的意味。
“我为什么要嫁?”赵青荇迟钝地眨眨眼睛。面前这个腹黑的男人真是那儒雅俊逸的天之骄子陆少琛?她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大灰狼嘴里叼着的小红帽?
“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你需要一个家。”陆少琛的语气里有一种不容人抗拒的霸气。
“我要的家只是一个房子,不包括男人。陆部长,我不会做一个自怨自艾的女人,您不必搭上自己的婚姻来安慰我这株杂草。再见。”青荇说完,就绕过陆少琛往外走。
她现在的确够落魄,可不需要陆少琛的同情。
“赵青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做一株能与你一起经风经雨的杂草?”陆少琛握起青荇的胳膊,目光带着渴切看着她的眼睛。
“不可能。”青荇摇摇头。虽然陆少琛的话让她有一些些感动,可她不是个天真的女孩,看不出自己与陆少琛的距离。天与地,只能隔着大气层,遥遥相望。如果哪一天他们相逢,那就是只能是天与地的灾难,地球要毁灭了。她会谨守自己卑微的心,努力让自己活的有尊严,即使没有罗旭,她也不敢爱陆少琛。其实现在她与陆少琛的相处模式很好,当她疲倦时,偶尔抬头看看天迹的陆少琛,挺好。
“没什么不可能。”陆少琛走到青荇面前,把双手放到她的肩膀上,略弯下腰,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要自卑,在我的字典里出身没有贵贱高低。”
“可是我的字典里有。”青荇拨开陆少琛的手,拉拢衣领走出急诊病房。
不是她自卑,而是社会就是这样。她不会像个孩子似的,傻傻地相信“人人平等”这四个字。陆吉祥不过投对胎,就轻松地掳获罗家一家人的心。在罗旭眼里,爱情比不过面包重要。
她才不会嫁入豪门去自取其辱。
“跟我走!”陆少琛紧绷着脸,握住青荇的胳膊,带她往外走。
“我要回家。”青荇不肯跟陆少琛走,她才离开一场婚姻,不想再走入另一座围城。
“你的家在哪儿?”陆少琛回过头,聚拢着眉心,沉冷地问道。
青荇被陆少琛问倒。她的家在哪儿?哪里也没有她的家。结婚后她已经把以前租的房子退掉。离婚后的她竟然连个可容身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就是她,一个被淹没在红尘中的杂草,卑微而渺小,所以何湘才会那么坚决地要罗旭跟自己离婚去娶陆吉祥,因为她什么也不能给罗旭,而陆吉祥可以。
这份认知撕碎青荇的心,离婚所带来的痛再次席卷她的全身,几乎要灭顶。
陆少琛看了一眼青荇低垂着的不断颤抖的被雾气打湿的睫毛,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走出医院。
“放我下去,有人看。”青荇想挣脱陆少琛的怀抱,却被他搂得更紧。他宽阔的胸膛散发着令人盅惑的味道与让人安心的能力,青荇最后不得不放弃挣扎。她累了,真的累了,累到想要放弃。妈被伤时她尚能咬牙挺过来,可是现在,她却痛得快不能活。对罗旭,她是放了全部身心去爱。
“我会给你一个风雨摧不垮的家!”当陆少琛把青荇放进出租车时,信誓旦旦地说道。
“家?”“家”这个字对她来说已经只是一种过去,一个名词,她不敢再奢望。青荇看着车窗外一排排商铺门前装饰漂亮的圣诞树,心里分外酸楚。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号,她竟然会在一年即将结束的时候终结了她短暂的婚姻。吉祥是不是正在庆祝自己的胜利?跟罗旭一起饮酒跳舞?再过几天就是新的一年,对陆吉祥与罗旭来说,是新的开始,而她重拾的只是寂寞。
“混蛋!”陆安国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生气地捶着书桌,“臭小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忘乎所以。”
“陆主席息怒,陆少也许只是一时迷惑。”警卫长赶紧紧张地安抚陆安国的怒气。
“小曼那丫头哪里不好?他竟然把人家丢在机场去追那个结了婚的女人!糊涂!”陆安国腾地一下站起来,怒目瞪着警卫长,“去给他打电话,要他立刻给我回家!”
“是。”警卫长点点头,就退出书房。
陆安国走到落地镜前,紧绷着脸,整理着身上的军装。他从军这几十年,没做过一件会让政敌当把柄的错事,可他最疼爱的孙子,竟然失去理智,疯狂地爱上一个已婚女人。这件事如果被他的政敌知道,会成为最大的致命伤。少琛的政途上决不能有一个污点,他会替孙子把好关,扫清所有障碍,给少琛铺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阳光大道。
“这里是你的家?”青荇站在客厅中,看着装饰得清雅而不失品味的房子,问把她的行李放进客房的陆少琛。
“我在外面的寓所。你要是不放心,我今晚会回大宅住。”陆少琛从客房出来,走到青荇面前,优雅地笑着征求她的意见。
“不要。我只是客人。哪有客人赶主人离开的?”青荇不好意思地阻止。她会答应住进陆少琛的家实在是自己无家可归。等她租好房子就会离开这里。她并不接受他所开出的条件,婚姻的苦尝过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