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打扫的干净,只有几个伺候的婢子,而随着她而来的那几个护卫也在门外,认真地值守着帝王的命令。宋珩遣了那些个婢子,独留一个人在寝殿之中。今日一切都是那么的凑巧,好像一切都是有人在指引着一般,而那个指引的人……
宋珩莞尔,那就是他想要的?!
凤鸣回到驿馆的时候,凤血歌的房间大门正开,正对着院落。他一走进来门就能够瞧见端坐在花厅之中父皇,凤鸣觉得自己的父皇果真是人中之龙,就那端坐在哪里端着茶慢慢饮着的姿态便是一派风流,凤鸣却又觉得有些可惜,父皇本该是逐鹿天下的霸主,却是安居于南嘉一偶,真真是一处浪费。
“去哪里了?”凤血歌早在凤鸣踏进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他看着凤鸣慢慢地走近,他是他的骨血,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看着这小东西长大,从那只会嗷嗷哭叫的孩子长到现在会说会笑还会……算计的人。
“父皇。”凤鸣嘻嘻地笑着,跑进了门来想要爬上凤血歌的膝盖,却见凤血歌的神情默然而怏怏地坐在一旁,“父皇你不是都知道的么?”
凤鸣早就已经知道同自己的父皇说谎是一件不明智的选择,他这样的姿态在这里等着他,必然是已经得到消息之后才有的结果,既然父皇都已经知道了,他说谎也没有什么必要。
凤血歌垂眼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位子上的儿子,他的个头不高,坐在凳子上的时候两条小短腿离地一大截,晃晃荡荡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居然是敢于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她是你的母亲!”凤血歌看着凤鸣,声色俱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于算计你的母亲?!”
凤鸣微微耸了耸肩,他迎上凤血歌的眼眸,那一双相似的眼眸没有半点的惧意,“父皇,沈叔叔醒了,那么母亲就应该离开北雍不是吗?难道父皇不想母亲同您在一起?”
凤血歌那傲然的戾气在凤鸣那两句问话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是的,五年之期已经到了,他这一次前来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要带走宋珩而不是真的为了那什么会盟一事,五年的时间太长,那一千多是个日子,太孤独了。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已经老了,老得已经不适合再这般了。那也不是他的性子,他凤血歌一贯都是随心所欲而活,而不是这般。如果沈从墨醒了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如果他没醒,凤血歌也觉得欠了沈从墨的这五年足够还了,若是还不了,那就下一世再还,总有还完的时候。
“你同那小皇帝说了什么?”凤血歌问着凤鸣,在春宴上,凤鸣同北雍的那个小皇帝似乎处得不错,眼下宋珩被请到了皇宫之中,那样赶巧的事情,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这通风报信的人选,凤血歌想除了凤鸣别无他人,而那小皇帝顺了凤鸣的意,这其中必然是有他所不知道的,而凤血歌觉得更大的程度上,凤鸣应该是那小皇帝做了什么交易。
“果然是父皇。”凤鸣咧着嘴朝着凤血歌笑着,“儿臣而不过就是许了他十年不动兵马相安无事,若是东极西芳来侵自当结成同盟罢了,毕竟等儿臣成长到足可以侵吞四国让凤成为天下国姓,十年应当是必要的。”
凤血歌不怒反笑,嘴角扬起了一点点淡淡的笑意来,“你倒是贪心。”
凤鸣摇了摇头,“儿臣并非贪心,想北雍如今只剩下半壁江山,西芳东极虽是未外族战火,但是内部之间的战乱已伤国本,自是想着休养生息,自是不愿再起战火,南嘉风调雨顺,国富民强,若要侵吞了旁国,唇亡齿寒,只怕三国到时候会连成一气抵抗南嘉,儿臣希望这十年之内,南嘉会成长为足以侵吞三国的强者,将这东岳大陆成为凤家之物。”
凤血歌看着凤鸣,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心中却有着这样大的野心,那一双眸子晶亮得很,仿佛是看到了那一幕一般。
“我若不愿,你待如何?”凤血歌看着凤鸣。
凤鸣抿着那一双粉嫩的唇,从椅子上爬了下来,到了凤血歌的面前,撩了自己的衣袍,一下单膝跪在了凤血歌的面前,这是一个宫礼,端端正正的宫礼。
“儿臣恭请父皇禅位。”
这一句话凤鸣说的绝不含糊,他垂着头,没有去看凤血歌此时此刻的模样,他在做一件大不敬的事情,他在逼着自己的父皇退位。
凤血歌笑了一声,忽地就觉得有着止不住的笑意流泻而出,他总是觉得自己这个孩子还小,却没有想到他的心却是比谁都要来得大,不过这样的大小居然还敢于让他禅位,果真是他的儿子,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皇位你要,你就拿去,就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坐得安稳了,”凤血歌站起了身,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皇位这东西,“那你想要如何?”
凤鸣微微抬头,露出笑来,颊边有着淡淡的酒窝,两个小虎牙看着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他看着凤血歌:“儿臣想要母亲……死!”
宋珩一夜好眠,她从来都没有感觉过这样的轻松,她眼下唯一的仅有的秘密已经曝光于天下,她也无需再藏着掖着,这种感觉自然是轻松无比的,眼下她虽是在宫中被软禁,但是百里明玥到底还算是对她不错的,高床软枕的,自是比天牢要好的多了。
最差不过就是被下了一道死刑而已,宋珩一向心思放得宽,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自己也不是待宰的羔羊不会一声不吭由着人把自己的脑袋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