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半晌不语,“你容我想想再说,荀真,正因为大家都是宫女出身,对于有本事的人,我一直也不想埋没了她们,莫华依的手艺很是出众。”
荀真也不催促,起身行了一礼道:“即使有再出众的手艺,存心不良也是不行的,属下只是陈述己见。”
“我知道。”许悠看到她的表情仍是落落大方的,就怕她因为这些事而动了歪心思,现在看到她的眸子清明无比,方知自己多想了。
荀真觉得自己已经尽人事了,现在就听天命吧,若是莫华依真的升任掌珍,那也是她的命,当然往后她得更提防她才是,心思转了转,终于还是小声地问出心中疑问:“尚工大人,您刚刚不是说皇后娘娘滑胎了吗?那么太子殿下是滑胎前怀上的,还是滑胎后怀上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许悠狐疑地看她。
荀真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跟她说?难道说她偷听到皇后与贤妃的对话,因而对太子殿下的身世有所怀疑吗?那样搞不好还把许悠拖下水,找了个理由悻悻地道:“属下只是随口问问?看三皇子与太子的年龄相差也不大,不知她们的恩怨纠缠有多深?好奇而已。”
“荀真,你一直是聪明的,我也教导过你好奇是要不得,这宫里见不得光的秘密就有不少,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答应你娘要好好地活着,而且你现在也找回惟一的亲人,往后事关宫廷的秘辛,你一概不准问,不准想,不准提。”
许悠非常严厉地看着荀真,现在颇为后悔跟她提皇后与贤妃的往日旧账干什么?
荀真被许悠严厉的表情吓着了,赶紧站起来屈膝道:“是,尚工大人,属下以后不会再问了。”
许悠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伸手扶她起来,“好了,是我的语气过于严重了,皇后娘娘是太子的生母,这是宫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今儿个你也累了,回去吧。”
荀真再次行礼告退,关上门之前看到许悠转到窗前看着那晚霞,很是落寞的样子,心中微有所动,最后把门用力地掩上。
转了几道弯,回到自己的住处,钱芳儿正与庄翠娥两人说笑,一看到她进来,忙起身相迎,“掌制大人回来了,我们还等着您回来用晚膳呢?今天的晚膳倒是很丰富。”
荀真抱住朝她摇尾巴的小球儿,然后坐到饭桌前,看了看,桌上摆了一道酱香牛肉,一道葱蒜爆五花肉,一道水煮鱼,一道烹鲜鸭,一道白菜炖肉,一道清炒秋瓜,比平日丰富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符合规定。”荀真眼里颇为好奇。
松儿从角落里闪出来,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掌制大人,属下去拿饭菜的时候,她们说是答谢掌制大人今天在陛下面前为粗使宫女们美言了,大部分的人只是挨了十板子,之前大家都误会了掌制大人,这算是赔礼道歉。”
荀真抓起筷子挟了一块秋瓜嚼了嚼,还不错,遂招手让三个人都入席,“坐下吃。”
松儿不敢落坐,咬着牙站在一边,按等级她连与庄翠娥等人平坐的资格都没有。
“好了,今天既然有人给我们送好吃的,大家一起吃才开心。”荀真一把拉着松儿坐下,假意没看到她脸上轻微的伤痕。
松儿心里也怕被追究,没想到荀真是如此通情达理,并没有问她今早干什么去了,这让她心里更过意不去,泪珠儿掉下来,“掌制大人,属下……”
荀真给她挟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松儿,虽然我们之间隔着等级,可是我仍希望你能真正的对我忠心。”
“掌制大人,我耳根子软,听人挑拨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向掌制大人汇报,私心里……还……还相信了别人的胡言乱语……”松儿哭着跪下道。
“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会再追究,起来吧。”荀真吃了一口菜,看到对面的钱芳儿有些心不焉,“芳儿,你怎么了?”
钱芳儿忙道:“菜太好吃了,属下一时只顾着吃菜没留神,掌制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荀真笑了笑,“没有。”
因为这次粗使宫女的事件,荀真在皇帝面前说了求情的话,让一大群的粗使宫女对她很是感激,这样带来的好处就是让宫女冬衣缝制得以顺利进行,挑出来的那二三十名特例进尚工局暂时赶制冬衣的粗使宫女都不敢偷懒,在庄翠娥的组织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庄翠娥还笑着说:“这次真是祸兮福所倚,我原本想来的那些制她们的招,现在是一个也派不上场。”
过了两天,来荀真处玩耍的方瑾一面与吕蓉磕瓜子一面道:“你们听说宫里死人了没有?”
“什么?还有死人?”吕蓉惊道。
“蓉蓉,宫里死一两个人有什么出奇的?”荀真隐隐猜到一点什么,然后抬头看着方瑾,“是哪宫的宫女死了?”
“神了,真儿,你都快成了铁口算命仙了,改明儿可以去摊摊了。听说贤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投井自尽了,现在那口井让皇后娘娘派人去封了。”方瑾煞有介事地道,“听说这宫女不安份,被人抓了个正着,后来怕传扬开来丢脸干脆一死了之,依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荀真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哆嗦,若那天她不是刚好藏起来,被皇后娘娘抓到只怕也要遭殃。
“真儿,你怎么了?”吕蓉推了推她的身子道。
“没什么。”荀真又握紧绣花针,然后斜瞄了一眼吕蓉,“蓉蓉,你怎么还这么闲?我让你回去多看看司珍局例年来的作品,你怎么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