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后与冯贵妃同时两眼狠狠地看向柳德妃,这个女人安静时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一说话就无处不在,让人不得不防。
失心疯?宇文泰目光中的怜惜之情突然消失了,刚刚对淑妃表现出来的真性情而略有赞赏的,现在不禁打了个寒颤,若哪天她发起疯来也这样举簪向他?微皱眉,抿紧嘴辱,渐渐地生出一股厌恶之情。
“碰”的一声,宇文泓的大扳指打到发簪的柄上,淑妃的力道不及这股力道重,发簪一歪,那刺向荀真喉咙的方向一转,在荀真的肩上划了一条血痕。
玉质大扳指上数条裂痕,很快就掉到地上碎成了一块块。
皇帝宇文泰因为这一声响而把注视淑妃的目光转向那两个儿子,眉间拧紧,荀真这宫女并没有太多的特色,甚至没有美艳的样貌,居然能迷惑住他这两个长相出色的儿子?
想来不大可能,可现在他们奋不顾身前去相救又是何道理?他的目光渐渐地落在那地上碎裂开的玉质大扳指,再抬起头来之时眼里的寒意加深。
离荀真比较近的宇文淳见状,快速地上前把荀真从怔愣的淑妃身下拉起来,转手将荀真拉到身后,转脸面向淑妃,“淑妃娘娘,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淑妃却像是没有听到宇文淳的话,而是一面持簪一面攻向荀真,绕着宇文淳转圈,而宇文淳始终顾忌着她是父皇的宠妃,荀真只是一名宫女,若他出手打伤了淑妃,最后也许他会无罪,但荀真势必被当成了罪魁祸首,一想到她在天牢里那无助的样子,他几次要发狠的手都会在关键时刻转成了毫无杀伤力。
荀真被宇文淳护在身后,随着他脚步的移动而移动自己的身体,这淑妃要杀她的意图很明显,但另一层目的她也渐渐地猜到,顿觉森寒。
一闪过后,她用仅有三人听到的音量道:“淑妃娘娘,就算你要杀奴婢也要看时候,凡事都要有度,过了就会让陛下生厌,到那个时候娘娘的圣宠也将要到头了,娘娘还要这样发疯下去吗?别忘了皇后等妃嫔此刻正伴在皇上的身边,只怕娘娘最后讨不得好。”
淑妃的眼睛睁大,握着发簪的手停顿在那儿,荀真的话如醍醐灌顶,除了冯贵妃这温柔的姐姐之外,另外那两个人都不是善类,她……似乎真的过了头,现在该怎么办?
离得较远的宇文泓这时候也赶到,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居然一而再地追着荀真准备刺死她,居然可笑地还想要这种方式再引起他父皇的注意,既然这是她的愿望,那他就送她一程好了,反正这种祸害留不得。
立时,眼里的光芒一闪,暗地里一脚踢向淑妃,淑妃怔愣的身子一动,顿时形成了一个向荀真及宇文淳扑去的样子,而他的身形一转,一把将那金质发簪抓住,而尖利的发簪底部却刺破了他的手。
顿时,鲜血汩汩流出,一条如蛇形一般的血痕从手掌流到手臂,把他身上桔黄的太子服饰也染上了斑斑血迹。
“淑妃娘娘,这是御前,你准备还要发疯多久?”宇文泓面对淑妃的脸冷冷一笑,低声说着这句看似平常的话,丝毫没有因为手受伤而脸色微皱。
他是当朝太子,而她是后宫一品妃,她刺伤太子,皇帝又会怎么判?
淑妃因为恨意而让冲动蒙蔽了理智,现在头脑清明过来,盯着宇文泓手心窝处流下来的鲜血,她两眼圆瞪,“啊——”的一声,手一松,而宇文泓的手也松开,染血的金质发簪掉落在地。
“咣啷”一声,滚了几圈然后才停下。
“太子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淑妃呢喃一句,不敢回头看向帝王。
“够了,淑妃,你今天可是有失体统,在殿前举簪追着宫女跑,传出去让人如何看待皇家?”宇文泰从来没有对淑妃如此语气重地说话,“居然还把朕的皇儿,太子的手刺出血来,淑妃,好,你真好。”顿了顿,“宣太医给太子看伤势。”
帝王嘴里的好字森寒无比,这让淑妃的身子一震,没有娇艳的容颜,身材又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加之滑胎后不能侍寝,好不容易想到扮演一个丧失爱子的慈母的形象希望再得到皇帝的怜惜,一时因为火遮眼而造成这种局面。
许悠看着宇文泓的血流出,心脏一痛,眼里哪还顾得上其他,忙几个箭步冲上前去,“太子殿下,你的手?”掏出帕子忙给他包扎。
唐皇后也不含糊,赶紧趋身向前,两眼没有看向宇文泓的伤口处,而是朝许悠森冷而警告的一瞥,暗暗施压,“许尚工,你退下,皇儿,让母后看看你的伤口。”
许悠的身子一震,这才留意到自己的行为出格了,默然地行了一礼退到一旁,袖子下的手微微抖动。
对于母后这种防备之态,宇文泓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荀真没想到淑妃最后弄伤的会是宇文泓,看着他流出来的鲜血,她的心像被针刺一样生疼,两眼似要凝成泪水,脚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走向他,看看他的伤口。
才走了两步,看到他投给她的目光是阻止之意,步子竟然生生地停住,她不过是宫女,连上前去看一看他伤势的资格也没有。
宇文泓暗示荀真不要上来查看他的伤口,但两眼一看他七弟宇文淳的手还拉着荀真的手,顿时眼里燃起怒火,这个该死的小女人,这是御前,她怎么可以任由七弟还牵着她的手?
荀真被他眼里的怒火所摄,她又没有得罪他,他发什么火啊?然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宇文淳还拉着她的手,大惊之下忙想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