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怔了怔,这个女子说话总是一半一半的,心下计量起来,暗暗猜度着宇文泓的意图,听说那县太爷被关了起来,若目的是来寻荀真的,那这会儿太子就该起程回京了,而不是说要逗留一阵子,莫非此事关乎朝局?
在这当口下,江映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了。
突然门帘被人掀动,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老夫人请荀姑娘过去坐坐。
荀真皱眉,虽说按理要去拜会一下这江老夫人的,但是依宇文泓的身份而言,这江老夫人实受不起他的拜会,所以才没有前去。既然主人家来请,那这客人也不好过于大牌,遂起身进去换了一身衣物,这才由陶英知与江映的陪同下前往江老夫人的院子。
江老夫人坐在锦榻上,面容略见严厉,看起来年纪颇大,鬓边已有了些参差不齐的白发,两眼在荀真身上一睃巡,粉紫的衣裙显得身段儿不错,皮肤光滑细腻颇有弹性,梳了一个堕马髻,插着一支丹凤朝阳宝珠钗,几缕发丝紧贴着鬓边,看来既有姑娘的娇俏,又有几分少妇的韵味,颇耐人寻味,眉尖不经意地皱了皱,这荀姑娘让她刮目相看了。
“荀姑娘,快快起来,我看倒是个可心人儿。”江老夫人不失威仪地道。
荀真大方落座,“昨儿冒昧到贵府做客,今儿个才来拜会主人家,倒是失礼了。”
话虽这样说,她的脸上可没有任何失礼的面容,江老夫人心下寻思,虽然未见过文公子其人,可是他身边的人都是这般作派,只怕江家的家世高攀不上,不过想到娶妻娶低,嫁女嫁高,心下又热了热。“老身行动不便,加之昨儿已是深夜,倒没有何失礼之处。”
江映坐在一旁不吭声,母亲从来不对他的客人有好奇心,陶英知到过江家,就从来没说要见一见他,可这会儿竟对荀真感兴趣,这不由得他起疑心。
陶英知也拱了拱手,只是这江老夫人冷淡地随意应了一声,然后竟是没再对她有过多的热情,目光全在荀真身上,柳眉一拢,暗暗戒备着这江老夫人。
荀真也觉得这老夫人似有目的,三句两句离不了文家是做什么营生的?祖上可出过什么显赫人物?家中长辈如何?她虽然笑着一一答了,可是心里越发起疑,只见江老夫人红光满面,江香没再做出头鸟,而是在一旁做小鸟依人状。
江映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上前朝自家老母亲道:“娘,您问这些,让人家荀姑娘多不好意思。”暗示母亲就此打住。
江老夫人瞄了眼儿子,笑着拉住荀真的手,“这姑娘模样生得不错,老身见了颇为喜欢,听闻你与文公子同住一房,可见也是文公子的房里人,那老身就开门见山地问一问,文公子家中可有正妻吗?”
这话一出,荀真呆怔了,江映脸色难看,陶英知猛然抬头。
江映看了眼荀真渐渐变冷的面容,宇文泓待她如何,他有眼也看到的,出门还特意留下大批护卫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周全,母亲这话不是让人难堪吗?“娘,儿子最近收购一批春茶,知道娘最爱喝茶,待会儿特意拿来孝敬娘亲……”
“哥,我们正想知道文公子是不是有正妻呢?你打什么岔?”江香沉不住气地娇声道了一句,两眼挑衅地看向荀真,就算她与宇文泓再亲密也好,那也是有实无份的人。
陶英状似好奇地道:“江小姐怎么对此问题这么好奇?”
江香闻言,满脸的尴尬,能说她看上人家了吗?这样一说她的闺誉就损了,往后如何许到好人家?暗中狠瞪了一眼陶英知,谁要她多事来着?
徐子蓉也为这江香不好意思,明明还有江老夫人在,她再急也该收敛一点,只是寄人蓠下的她要讨好姨母,姨母才会不厌弃她,笑了笑道:“文公子那般人才,不但表妹好奇,小女子也一样好奇呢。”
江老夫人满意地看了眼徐子蓉,这侄女行事还是颇得她的心。
荀真心底不喜这江老夫人的作派,再加上那江香对宇文泓垂涎的样子也让她不喜,眼内波光流转,“未曾。”果然看到江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嘲讽地一笑道:“我家公子这正妻之位可不是谁都堪相配的,即使是华国至尊的女子也配不上。”
这华国至尊的女子不就是公主吗?公主都配不上,那华国就更无人相配?江老夫人心生不悦,这荀姑娘怎么这样说话?原本还想着若她识趣,将来也嘱女儿别太为难她,若生有子嗣,抬为姨娘也是可行的。
荀真自是看到江老夫人抿紧的嘴唇,她又没有说错?华国公主自然是配不上,兄妹俩哪能成亲?只是能不能意会就看这江老夫人的悟性了。
气氛顿时凝滞起来。
江香气不过地跳起来道:“我们想着你是文公子身边的人,所以才会尊敬地唤你一声荀姑娘,别给脸不要脸,你再怎么样也不会是文公子的正妻,小妾就要有小妾的样子,那将来的大妇才会容得下你。”然后剜了眼徐子蓉,都是她出的好主意,这荀真没有一句中听的话。
徐子蓉不忿地转开头,这江香越发眼中无人。
“江小姐,你是怎么说话的?荀姑娘乃我义妹,岂容你说话侮辱的?”陶英知站起来满脸愤怒地道。
外边的张三久听到这江香侮辱的话,进来板着脸地抽了抽刀,“我家主子有交代,若有谁对荀姑娘无礼,就大刀问候。”
荀真朝张三久挥了挥手,看向江映变青了的脸色,“江公子,文公子的事情,似乎令妹管得过宽了,我家公子不喜。”然后转头看向脸色尴尬的江老夫人,“老夫人,即使我的话不中听,可那是大实话,再说我能不能成为正妻?也不到江小姐挂怀,江公子,若江家是如此待客的,那我这客人就真的打扰了,张大哥,另外再去安排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