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让柳心眉心里的怨气与怒火一齐冒上来,这荀真说的话让人听来十分的刺耳,“荀真,莫非你已经忘了你家的冤案?”
她拿这个来刺激荀真,这是她这段时间才发现的,荀家的案子虽然是她柳家一手倡导的,但最后下令的人却是皇帝宇文泰,严格说来,宇文泓与荀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如果荀真知好歹,最好就是离开宇文泓。
荀真的目光却是瞬间变冷,看着柳心眉那一副后妃高贵的样子,这真的令她想要做呕,如果严格说来,她家的冤案最先要怪的人还是柳家吧,没有柳相的锲而不舍地陷害,根本就没有她家的冤案,皇宫之人都知道老皇帝耳根子最软。
她愤而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那“咣啷”的声音很响,震得柳心眉的身子差点跳出来,这荀真到底要干什么?
柳心眉暗暗防备地看着她的一准一动。
荀真却是快速地用右手执起一块破碎的茶杯,在宫人来不及阻拦之下冲向柳心眉,碎瓷片抵住柳心眉的脖子,阴森森地道:“太子妃不说我都要不记得了,我家的冤案好像与太子妃的娘家也脱不了干系吧?冤有头债有主,太子妃娘娘何不先偿了债?让我家的先人在天之灵得到个安慰。”
“荀真,你好大的胆子,本宫是东宫正妃,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宫女,居然也敢这样不敬,本宫饶你不得……”柳心眉色厉内荏道,只是她的眼睛里有着恐惧之色,这荀真难道要与她同归于尽?
果然,荀真道:“荀真一死有何难?拉得娘娘做伴,只怕也能逍遥于黄泉,娘娘觉得如何?”
“放肆,你家的案子关本宫什么事?”柳心眉耍赖地道,“我劝你赶紧放下……你手中……啊……”她尖叫出声,没想到荀真真的用力按下去,只怕现在已经有一条细微的血痕了。
“你不是说我家是冤案吗?这话岂不是质疑皇上的判断,太子妃娘娘,你敢不敢到皇上那儿与我对质?”荀真笑道:“再说我现在可是东宫的恩人,太子妃娘娘如此待我,不怕别人说你行事不分轻重,实不配为东宫正妃……”
柳心眉想要推开荀真,荀真的左手还缠着纱布,但是那卡在她喉咙上的碎瓷片让她不得不忌惮,耍赖道:“荀真,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有谁听到?有谁能给你证明?”此刻,她的脸上冷冷一笑。
荀真的目光看向东宫的小太监,“你们有没有听到太子妃说我家那案子是冤案?”
小太监们互相对视一眼,论亲厚,柳心眉不及荀真,论太子的宠爱,柳心眉不及荀真,论在东宫的影响力,柳心眉不如荀真,尤其是他们都是宇文泓调教出来的人,所以他们都垂着手道:“奴才们人虽卑微,可耳力不坏。”
柳心眉的脸色瞬间煞白,她与荀真在东宫之内,高下立见,遂狠狠地瞪向荀真,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体面,“荀真,你快松开,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哼。”
荀真也冷笑地收回手中的碎瓷片,一挑眉毛道:“娘娘请便。”
柳心眉起身狠瞪她一眼,努力捏紧白荷的手臂,她要退也要退得体面,绝不能让人看出她的狼狈,这毕竟事关她的颜面。
宇文泓踏进偏殿的时候正好与柳心眉碰上,柳心眉忙行礼,宇文泓却是随意地道:“起来吧。”然后越过她走向荀真,看到她竟捏着碎瓷片,一脸担忧地责道:“你拿着这个玩意儿干什么?若是弄伤自己,你是不是准备伤上加伤?”
他伸手想要将她手中的碎瓷片拿走,可她却是手一偏不让他碰到,错愕了一会儿,又释然,这个荀真不记得他,所以才会冷然地看着他。
宇文淳看了一眼柳心眉的背影,然后才看向荀真,那天在围场他只能略略地看她,不敢过于放肆,不敢过于表露内心,但现在他已经不惧四哥,所以他的目光火辣辣地看着荀真,带着克制的深情。
这目光让宇文泓不悦,这七弟越来越不讨喜,他正要出声呵斥,却听到身边的小女人皱眉道:“七殿下,你这样看着奴婢是何意?”
这个回答很妙,让他心生愉悦。
宇文淳那刚要走近荀真的步伐就是一顿,吞了口口水,“本宫听闻你受伤了,早就想来看你,只是一直不得闲,所以才会来迟了,你不会怪罪本宫吧?”
荀真莫名其妙地看着七皇子,他为什么想要来看她,她与他没有这么熟吧?“七殿下,奴婢不记得与您有过什么交集?奴婢之所以受伤是为了救太子殿下,奴婢为什么要怪罪七殿下?这没有道理啊,而且七殿下是主子,奴婢再怎样也不会对主子有怪罪之心?”
宇文淳觉得眼前有一道雷从天劈下,雷得他里焦外嫩,荀真的记忆果然很诡异,“荀真,你不记得你与我是朋友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七殿下,奴婢不记得有这一回事,你别是诳我的吧?奴婢又没有什么值得七殿下惦记的,七殿下实没必要与奴婢称什么朋友,奴婢受不起。”荀真瞪大眼睛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她懂,堂堂一个皇子与她攀交情,搁哪儿也说不过,所以她不得不谨慎,这七皇子长得那般好看,别是藏着祸心的绣花枕头。
荀真防备的目光让宇文淳愣了愣,现在他的心情很复杂,那药一下,她因此不记得与四哥的一段情,但他们之间有肉体的牵绊,要和解远比他容易,他寄予希望她能再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凭着朋友二字打动她的心,哪里知道她与他在这一剂药下去后竟连朋友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