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这才满意地一笑,站起身来,看了眼梁公公,“公公,这次你收受的好处只归公公一人所有,我只需要合意的布料即可。”
原本脸色不豫的梁公公听后,脸上顿时雨过天霁,阳光灿烂,“荀掌制说的是真的?”他也不否认私下捞钱的事,宫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然,不过最后的决定权在我这里。”荀真大方的点头道。
梁公公这时候早已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既可以大方收受红包,可是能不能办得成可以对那些人打打太极,荀真这是在给他推脱的理由,想通了之后,不禁高看了一眼荀真这个年方十五岁的女孩,“荀掌制的通情达理实出我所料啊。”
她的差事是一次性的,明年还是不是她主办还难说,所以她也不怕得罪人。
“公公可要帮荀真把好关了,看看哪家的布料与信誉更好?”荀真笑道。
“荀掌制放心。”
梁公公心情大佳,亲自送荀真出去,那张圆脸是笑得像弥勒佛似的。
荀真出了内侍省的大门,庄翠娥这才道:“掌制大人这招倒是妙,只可惜少了不少进项。”
“人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这样一来可以搏得梁公公的好感,不会给我暗中下绊子;二来只要能办好这次差事我也就算坐稳了这掌制之位。”荀真笑道,岂能因为一点绳头小利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荀真年纪不大想得倒是十分长远,庄翠娥也不得不赞叹,就这一个贪字又有多少人能看破?
荀真刚走上两步,突然看到前方的人影,心头一跳,自那天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刻意转头快速离去,装做没看见,可天不从人意。
“真儿。”
秋天的到来让树叶儿都变黄了,庄翠娥看了眼远处相站而立的一对壁人悄然叹息一声。
高文轩看着站在身旁的荀真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段时间他也刻意不去找她,可刚刚偶一遇到她,他还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真儿,太子殿下他……对你可好?”高文轩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把这句话说完整,那天他们相拥而吻的画面留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至今仍回不神来。
荀真怔愣了一下,“还好,文……高大人,若没有事,我还有要事先回去了。”相见不如不见,她转身欲走。
高文轩伸手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真儿,别对我那么残忍,你跟着太子也很难有幸福的,这样真的好吗?”
荀真挣脱开,拨了拨鬓边的秀发,故作洒脱道:“高大人忘了,我只是一名宫女,能得太子殿下的青睐已经是我三生有幸了,能不能名正言顺也不那么重要。”笑得苦涩,宇文泓说得没错。
“真儿,你不快乐。”高文轩看着她平静的眸子,一语道破。
“高大人此言差矣,我有太子的庇护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荀真的心里一震,迅速别开眼,不再让它泄露出自己的情绪,“安幸公主对你有意,这于大人的仕途而言是幸事。”
高文轩不喜欢她提到安幸公主,避而不谈,“真儿,让我守在你的身边,不求你回应我的感情,只是别看到我就避开,好不好?”实在不喜欢她刚刚的动作。
荀真愣了愣神,文轩哥哥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心里难过,不过仍严守牙关,“若高大人放下对我念想,那我也不会再刻意避开。”
高文轩强笑地点点头,“我不会再给你带来困扰与祸事。”
两人寒暄了两句,气氛淡淡的,很好,荀真心底默念。
微风拂过,高文轩站在原地看着她就这样袅袅娜娜的离去,那离去时的笑容明朗了许多,他的脸上也绽出一抹笑来,这样就好,不是吗?真儿,我只求能看到你。
跟在荀真身后的庄翠娥却叹息一声,“下辈子当什么也不当宫女了,太苦了。”
荀真闻言,一入宫门深似海啊,回头道:“庄姨,人活在世上哪有不吃苦的,惟有苦中作乐罢了。”
翌日午时,荀真再次到内侍省的时候,梁公公这回不再拿乔,笑容满面早早恭候。
内侍省一般在宫门处的抱厦屋里接见外头的商家,这处地方正好有一个门口对着外边的巷子,此时早已是挤满了人。
众人看到梁公公都拱手涎着笑脸巴结着,暗暗塞着红包,梁公公的肥脸也一抖一抖地端着,故作一脸清高地道:“好了,好了,咱家都知道你们的意图,为宫里办事都要当心点啊,布不好的咱家可都不要,都记着了?”手却把红包塞到袖口处。
“是,是,公公……”众人笑着回道。
荀真看了看那群塞红包的人,暗暗把这些人的长相记在心中,梁公公那话她自然是听懂了,这样露骨来巴结的,布料可想而知,必定不会太优越,自然是第一轮就要淘汰掉的。
而真正有实力的人要不就一早送了大红包,要不就不屑于送红包。
众人看了一眼跟在梁公公身后的十来岁女娃子,那目光颇为放肆地打量,年纪太轻办事不牢靠,想来是那新上任的掌制吧?
梁公公坐在首位处,指了指荀真,“这是尚工局的荀掌制,你们这次的布能不能进得宫,还得荀真制说了算。”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茶碗茗了一口。
众人错愕了,这小丫头才是唱主角的?刚刚只顾送红包而忽略她的人都暗暗后悔,幡然醒悟后又忙着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