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看到他不停地磕头,心中的疑惑稍歇了歇,这真的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但是那怀疑一起却是怎么也收不住,她不是个随意冤枉别人的人,遂朝燕玉使了个眼色,燕玉会意地不着痕迹地出去找那些个侍卫悄然打听。
她却是一派沉稳,极具威仪地越过小太监走向主位,一直没有唤他起来,并没有忽视他因为内心的紧张而额头冒汗,扶着怔然的姑姑坐下,看到小表弟歪着头看她,遂笑着捏了捏他的嫩脸蛋,看到姑姑欲说话,眼神示意她不要做声,一转身即坐到另一边去,“来人,给公公看茶。”
“小的不敢。”小太监微掀眼帘有些怕地看着她,迟迟不敢起身。
“有何可怕的?我又不会吃了你,当然如果你对我说谎了,那就另当别论了。”荀真接过侍女端上的茶碗,拈着碗盖轻拨嫩叶茗了一小口,双眼仍犀利地看着那小太监的一举一动。
小太监一听,哪里还敢再跪着?朝后面挥了挥手,其余两人都站了起来,小心恭敬地接过侍女手中的茶碗,“小的谢总管事大人赏。”
“不用那么拘谨,对了,你说皇上在万寿节宠幸了宸妃娘娘,当时是什么情形?”荀真状似随意地道。
“总管事大人何必知道细节呢?宫里人人都知道了,只有远在这儿疗养的总管事大人才没有听到风声,这……这事一提起来不是让总管事大人伤心吗?”小太监小心讨好道。
“无妨,皇上始终是皇上,临幸后宫是再正常不过,我也知道公公是为了我好才说这么一通话,让我心里有底,虽说听到了心里肯定不高兴,但我若是连这个都回避,岂不是真的要失宠了?公公,你说是不是?”荀真状似推心置腹地道,临了还叹息一声,“做女人难啊,做皇上的女人那是难上加难,公公,我都受得住,你尽管说。”
小太监却是冷汗涔涔,宫里都传言荀真善妒,现在看这样子却不像,上回宸妃娘娘教他说的话好像都不奏效了,这可如何是好?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身上的衣衫,在荀真挑眉看过来之际,忙道:“小的没有资格在寝室内侍候,只是看到那天夜里,皇上喝醉了,由孙公公与宸妃娘娘扶着回去,一路上,皇上因醉对宸妃娘娘……又吻……又抱,最后小的就见到……宸妃娘娘进去了……因那夜我要值夜,天亮后,宸妃娘娘才侍儿扶起娇无力地离开华龙宫……”
生编乱造了一大串话,只因上回皇帝好像也是喝醉了,在宫里一角就当场临幸了荀真,那夜他也属于疏散的内侍之一,所以他也借此编得有模有样,这回总管事大人应该会信了吧?只要她与皇帝心生间隙,继而大吵冷战,那么有谁能拆穿他的谎言?不过最好的结果却是眼前这个女子失宠。
荀真听了半晌,眼睛却尖利地看到他的小动作,遂表情似有几分落寞地道:“也是,皇上一喝醉就那样……”
“可不是?皇上……就喜欢那样……”小太监本来想说上回皇上与您不也是这样吗?但怕这话过于直白会让荀真起疑,尴尬地喝了一大口茶水。
荀真却没有再搭话,而是起身道:“公公稍等,我有一物要托你带给皇上。”不待小太监回话即转身回屋。
荀兰也赶紧抱紧儿子一道进去,一进内室,看到燕玉已经从另一边的门进来,小声对荀真道:“总管事大人,我已不着痕迹地打听了,那些个侍卫因为没有被皇上召唤,所以并不知道内宫之事,而且他们都是一办完差即要交牌,与皇上汇报之事都是由那几个太监负责的……”
这是宫里的一向规矩,侍卫不比太监,太监等同于宫女,是可以在内宫随意行走,而侍卫是外臣,要避嫌,如无需要,一般皇帝是不会着侍卫去回话禀报她的事,“嗯,这很正常,因这几个小太监都是直接向我回话,所以皇上没有因故召他们去回话。不过我看那个说话的小太监越说越离谱……”
尤其是宇文泓喝醉后当场吻柳心眉,这绝无可能,那厮别人不了解,她还不了解,柳心眉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喝醉了是有,但绝不可能会发生与她相同之事,所以对于那挑拨离间的话她将信将疑。
看到姑姑要发问,即摆手示意她待会儿再说话,坐下来铺开纸,急速地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塞到信封内,连款也没落,除了笔迹外没有一样她的落款,将信交给燕玉,“你速去,趁那几个小太监还留在外厅中,将这信交给那几个侍卫,要他们一定要转交给孙大通,切记,是孙大通。”要他们在没有宣召的情况下接触宇文泓,太难了,找孙大通倒是容易得多。
燕玉点点头,接过信又赶紧从侧门出去,荀真这时候赶紧起身,抓过一个小木盒,塞了一两样饰品进去,然后在荀兰不解的目光中,掀帘子出去外厅。
外厅里那个正坐着喝茶的小太监早已是悄然站起伸头欲窥视荀真的做法,哪里知道荀真这么快就掀帘出来,忙缩头垂立在当下。
荀真的眼角刚刚就瞥到他那探头探脑的举动,心中冷笑一下,如果说他不是做贼心虚,她还真不信?将手中的物件交给他,状似有些无奈地道:“这都是昔日皇上赏给我的,劳公公交给皇上,一定要切记啊,这可是让皇上重新想起我的法子,一切就指望公公了。”
那小太监接过,掂了掂,颇值钱的物件,看来又要小发一笔横财了,遂笑道:“小的一定会交给皇上,总管事大人安心在此休养,皇上定会想起总管事大人,一定会下旨召大人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