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没穿那身深紫色的青鸾服,而是穿上了一件鹅黄色的曳地春装,宫装极其的飘逸,腰上系着红色宫绦,手上的宝石镯子在日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头梳高髻,髻上一旁插着一朵鹅黄牡丹花,碧玉镂空花形的簪子斜斜地插在鬓边,头顶戴着一顶小巧的凤冠,凤嘴里还衔着红宝石做的坠子,随着她轻移莲步,坠子与那红红的梅妆相得益彰,原本平凡的脸也渐渐闪着让人不能忽视的艳光。
只见她微微一笑,朝宇文泓朝柳太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之后才起身沿着铺了红毯的中轴线边走边道:“荀真非有意要来迟,只是临出发时有事耽搁了,所以才不得不来迟了。此事已经请示过皇上,只是太后娘娘今儿个繁忙,荀真不好叨扰,怕扰了娘娘祭祀花神,那就真的是荀真的罪过了。”
柳太后要找她麻烦的心思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是祭花神,她没有必要去百花庙给她有借题发挥的机会,再说无论她的态度是谦逊还是傲慢,她都会找得到理由来攻击她。
女人们一看这形势,就知道两者已是水火不容,不过荀真有皇帝撑腰,这点只怕柳太后也奈何不了她,只是荀真与柳太后的关系这样恶化下去,终究非一国之福,所谓的有识之士都轻皱眉头,而宗亲却是两不靠,由她们斗去,后宫妃嫔巴不得柳太后能将荀真一举打倒。
拿皇帝来当挡箭牌,柳太后更为愤怒,这表明荀真并没有将她这个当朝太后放在眼里,转而看向宇文泓,“皇上,你就容许她如此出格?不将皇家礼仪看在眼里?先莫说百花宴她有没有资格出席,单论这态度,哀家第一个就不接受。”
宇文泓道:“太后稍安勿躁,她能出席这节日就有她出席的道理,先莫说天下女儿在今日都是主角,单说她因主管后宫,让朕没有后顾之忧处理国政,难道朕给她一点嘉奖太后都要有意见?朕自登基以来,她帮朕解决了不少后宫的纷争,太后即使再不喜她也要一视同仁。”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柳太后的嘴角抽扯着,这番赞美之词应当给予的是正妻,也就是他的结发妻子柳氏宸妃,现在却是给了一个没有正式名份的女人,皇帝之心竟是偏得无以复加,梗着脖子道:“皇上,哀家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哀家没有不喜她,皇上……”
“没有就好,太后是朕之继母,朕必定也当亲母般孝敬太后,太后能与她和平共处,朕自然是再安心不过。”宇文泓抓住她一时的话语漏洞,温和不失威严地劝道。
柳太后闻言狠狠一瞥宇文泓,“皇上没有误解哀家那就好,毕竟哀家与皇上还是母子。”狠咬母子这个字眼,告诫这小子,她是他不能忤逆的人,眼角瞟到荀真就要踏上来走到皇帝左手边空置的座位时,手中的权仗一挥,傲慢地道:“且慢,荀真,今年你非是皇上一手指定的百花节主祭之人,有何资格坐到皇上的身边?来人,在六局尚级宫女那儿给她安一个座位,那才是你的座位,可别弄混了,身为宫女能陪坐末席就已经是哀家格外开恩了。”
群臣不禁哗然,本来帝权与后权已经是相争起来了,现在太后又突然如此发难,只怕皇帝不肯。
而女人们早已是窃窃私语起来,有那些个嫉妒心重的妃嫔早已是掩嘴偷笑,瞄了一眼最靠近大殿门口的宫女之桌,双眼止不住的幸灾乐祸,看她还如何嚣张?
荀英已是怒不可遏,双眼狠瞪向柳太后,他的妹妹,堂堂荀家的女儿只配坐到末席去?这屈辱实在太大,脸色一沉,正要拱手说话,绝不容许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到他家人的头上。
宇文泓却是看了一眼柳太后那趾高气扬的面孔,在这里最没有资格坐下的就是柳家之人,全华国任何人都比他们有资格得多,再一看荀真那镇定的面容,他的女人果然也不是被别人攻击几句就会哭鼻子的人,朝孙大通道:“去,将荀总管事扶上来,朕特许她坐上来。”
“皇上,去年如此做尚有道理,毕竟她身负皇命,但今年这样做又是为何?她只是区区一名宫女。”柳太后怒瞪向宇文泓喝道。“即使荀家因为得到皇上的特赦,不计较当年荀方与荀易父子俩所做的卖国之事,荀将军年少有为靖难有功,哀家已经对此没有异议,她虽为荀家女,但一日为宫女终身都是宫女,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包括皇上。”
柳晋安也道:“皇上,此风不可长,实非华国之福,今后还须让一切回归正统。”
有御史也支持这样的做法,毕竟不是年年都是一样的情况,荀真再逾距就显得没有道理了。
宇文泓却是慵懒道:“太后莫须如此动怒,众卿也不用议论纷纷,先不说她为朕分忧执掌凤印,朕让她上来自然有朕的道理。”
“太后娘娘一边说对荀真没有敌意,另一边又处处拿荀真的身份来说事,这可不是一国太后应有的风度,皇上对荀真另眼看待,自然有皇上的用意,荀真虽然位卑,但也不会妄自菲薄,自然唯吾皇之命马首是瞻。”荀真道,她的手轻轻地按在孙大通抬起的手腕处,小心翼翼地走上去,没有一丝的怯弱又没让人看出傲慢自大,即使她的话同样也不客气。
这段话音落,所有人都皱眉不语,荀真的自信来自哪里?单单就靠帝王的宠爱?自古以来帝王之爱都是靠不住的,她这样反而让人难以理解,难道是?
他们的目光慢慢地看向她的腹部,自古以来母凭子贵是千年不变的道理,这四个字对于后宫而言,更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