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一转,连礼也没行,她转身即离去。
宇文泓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大胆,底气这么充足?居然当着他的面就这样昂着头离去。
“大胆,荀真,你给孤站住。”他怒喝。
荀真竟像充耳不闻一般,头也没回,眼看就要走出内殿。
宇文泓大力起身,就连身后厚重的黄梨木雕龙刻花圆椅也被掀翻在地,大踏步上前,三步并做两步,就在荀真要出内殿的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推靠在放了古董的格子柜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荀真,你不要太过份了,别仗着孤还用得上你就在孤的面前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来?”
荀真不惧地抬头看着那在她上方的人影,依然挑衅地看着他,“奴婢从来没有摆过高姿态,太子殿下。”
宇文泓定定地看着下方的娇颜,这一刻的荀真竟让他觉得耀眼,双眸神采奕奕,多了几丝生气,命令道:“把你不敬的话收回去,孤就会考虑你所求之事?”
“殿下不会说过又不认账吧?奴婢人微言轻,禁不起殿下一再发作的脾气。”荀真也不放松地看着他。
“荀真,孤原本以为你脾气不错,不过现在看来不得不改观,你看来就像那母夜叉一样,张牙舞爪地让人生厌。”宇文泓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说着刻薄的话。
“奴婢怎么也觉得殿下的脾气就像夏季的雷雨一样说变就变,丝毫没有征兆,以往听人说太子殿下多么多么的英明神武,如今亲见,果然见面不如闻名。”荀真也牙尖嘴利地还他话。
宇文泓从来没有遇到过敢这样直视他的女人,荀真终究是荀真,这个女人很聪明的寻找对她自己有利的时机,他利用她达到目的,她何尝不懂得利用他来求仁得仁?
“女人太过牙尖嘴利不会有男人喜欢的。”宇文泓打击道。
荀真微微一笑,“奴婢是宫女,从来不需要男人喜欢,殿下这话没有意义。”
宇文泓的眉头突然皱得很紧,荀真这句话竟让他的心微微疼痛,突然放开那被他紧紧抓住的手臂,背着双手退后一步,“荀真,你想要什么?金银赏赐,还是其他?”
荀真的身体不再被他压着,双手恢复了自由,来不及揉揉被抓痛的手臂,看来这太子殿下不准备再为难她了,她还是赌对了,刚刚以退为进的时候,她还在担心不能激怒他。
此刻她摇着头,认真地看着宇文泓,“殿下,奴婢不需要金银财宝,那不过是俗物尔,只是……”她的眼里突生水雾,屈膝行礼,“只是希望殿下能把奴婢家人的消息告知奴婢,并且让奴婢见一见家人,只要一面就好。”
她的眼中带着哀求与期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可那紧抿的嘴角表达出她势在必得,绝不妥协。
宇文泓皱紧了眉头在殿内踱步,回头看着荀真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寂寥,心像被什么揪住一样,半晌,沉着脸道:“荀真,你这要求孤不能答应,宫里有制度,罪官家眷无权探望被处罚的家人。”
“殿下,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奴婢只是想知道母亲与姑姑、哥哥的消息,想见他们一面而已,这心愿殿下都不肯达成吗?”
荀真没想到宇文泓会拒绝,她不是没有私下打听过母亲与姑姑的下落,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好不容易在宇文泓这儿看到了希望,怎能让她就此放弃呢?此刻她的小脸漾着悲愤,转身与他直视。
这样的荀真很真实,宇文泓看多了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的女人行事,即使内心介怀她与七弟的来往,可是这样的荀真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要找起来不容易。”
他找着理由来推脱,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幸的消息和碰触那肮脏的一面。
荀真这回顾不上礼仪,顾不上尊卑,急忙上前去伸手抓着宇文泓的手臂,“殿下,你以为奴婢是那么好哄骗的吗?既然你需要荀家后人来暗中揽兵权,不可能手中只有奴婢一张牌,请别这样敷衍奴婢,奴婢自家破人亡后,从没有一天像这几天那样煎熬,殿下是奴婢现在惟一能知道家人消息的希望。”
她的眼中急切地看着他,那抹希冀燃烧着他的心。
他墨黑的眼珠子看了看她抓着他手臂的手,然后定格在她眩然欲泣的脸上,这一刻的她屏住呼息听他的答案。
他伸手轻抚着她那嫩滑的脸蛋,“你真的想知道?”
她点点头。
“即使听到后会难过?”
她怔了怔,“莫非我的家人都遇难了?殿下,你快告诉我?”满脸的着急,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宇文泓思忖了片刻,然后才如实说出,“荀真,这倒没有,只是你的哥哥至今仍失踪,至于你的姑姑,她现在是官妓。”
荀真倒抽一口凉气,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阴暗的牢房里,姑姑倚着栏杆双眼无神地看着她,“不然沦为官妓会很惨很惨的。”
那语气中的悲凉让她午夜梦回时都会忍不住打冷颤。
不,她不愿意相信,宇文泓是在骗她的,一定是,她刚刚出言不逊地顶撞他,所以他故意说得这么难听。
“太子殿下,奴婢为刚刚的不逊向殿下道歉,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她的声音打着颤。
宇文泓就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是这样一副表情,所以他不愿说,若不是她执着要这个答案,他更愿意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