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没想到为她说话的是呼延勃这个血统不纯的杂种,素日里就不太将他看在眼里,现在听到他站在她这一边说话,美目第一次正视他,这才发现这个被呼延一族不太重视的皇子长相相当的俊美,一点也不输呼延赞,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五皇子说得对,皇子,这种女人留不得的。”一想到方瑾说的那些话,她又任性地酸溜溜道:“莫非皇子舍不得她?我知道皇子看不上我了,才会对一个华国女子如此迷恋……”
“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看不上你?泰儿,记住你的身份不要乱说话。”呼延赞皱眉大声地呵斥,还是当着那个五弟的面,她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莫夫人没想到反过来他还呵斥她,初时愣了愣,继而耍泼地将方瑾说的那番话都说了出来,无理取闹地与呼延赞闹,还说出要抱着儿子回娘家的话,更是双手握成拳地捶打呼延赞的胸膛。
方瑾见状,正中下怀,假意哭得更大声,“皇子,夫人她说你不过是靠着她娘家吃饭的小白脸,若没有她娘家,只怕皇子早就要滚出王庭,还说……让我不要信任皇子,还将你给我的衣袍踩到脚底下……”不信呼延赞不动怒,无论是华国还是胡国,女子与男子的地位都是不对等的,莫夫人踩丈夫的衣物就是对丈夫不敬。
呼延赞看了一眼那地面,果然他给方瑾的那件袍子被莫泰儿死劲地踩着,顿时气结,不禁伸手抓紧她的双手,“不要老拿你娘家来压我……”这是他心里最痛恨的,莫氏部族现在能不能再振往日雄风谁都不知道,若不是现在与安胡瘀氏相争单于之位,他也无须看这个妇人的脸色,想爱哪个女人都行。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呼延赞,你这个该死的,当初说喜欢我也是假的……”莫夫人大力反击。
这对男女居然当场就争了起来。
呼延勃看到方瑾眼里闪过一丝的邪恶之光,自己那个被人称颂不已的三哥居然被这个华国女子几句挑拨的话,就愤怒成这样,原来这三哥不过尔尔,亏父皇刚才还对他出使华国失败而回之事没有大加遣责,受宠与不受宠的儿子的待遇天差地别。
他上前踱近方瑾,看到她戒备地看着他,眼里没有松懈之意,这个女子还是有几分趣味的,只可惜是华国之人啊,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不错的挑拨离间之间,你的目的就是要三哥与莫泰儿离心离德,继而失去莫氏部族的支持,不能问鼎单于之位?”早就觉得这个华国女子心狠,但没有想到心狠到这个地步,呼延赞与她的关系非浅,她居然还要他丧失一切。
方瑾不意外他能看穿她的心思,对于这个男人她始终没有看透,只是约略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现在谁也不能阻止她搅乱胡国这一湖水,遂趁机咬住他的耳朵,利齿咬出一颗血珠来,可男人依然面不改色,她咧嘴而笑,“你就不怕我咬下你的耳朵?”
“现在这个情况之下你敢吗?”他笑道,其实他也不确定她敢还是不敢,这女子的气势他欣赏,但是,“现在更能证明你是华国奸细,那就饶不得你。”他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的容颜。
方瑾笑道:“我这样做于你可是有好处的,你也是才单于的儿子,这单于之位你也是有能力竞争的,不是吗?我帮了你,你还要置我于死地,这可是恩将仇报……”
呼延勃的嘴角浮现一抹嘲笑,她倒是真笃定她的所作所为,他就能从中得到好处?声音低低地道:“我父皇就是将皇位传给一个不信呼延的人,也不会将它给我,女人,你的计策不错,如果我是那单于之位的有力争夺者,那我也许会考虑让你活着,这样可以离间三哥与莫泰儿,可惜你押错宝了。”
方瑾的眉头一皱,迅速看向他那双纯净的蓝眼睛,他没有资格得到单于之位?可这人给她的感觉不是那不受宠的可怜虫,以为自己那几句话可以打动他,果然如他所言是失策。
突然,有人爽朗地笑着进来,人未至声先到,“三皇子,听闻你从华国回来了?泰儿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现在两国交战,皇子能平安回来可喜可贺……”
顿时穹庐内的人都扭头看向帐子的入口处,只看到两个高大的胡人男子走进来,一老一少,与莫泰儿有几分相像,看来应是莫氏部族的人无疑。
莫泰儿一看到家人,顿时就哭着跑向前扑到老者的怀里,“阿爸,他欺负我,为了一个华国女子就要打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
那年轻的正是莫泰儿的兄长莫阿利,只见他愤怒地抽出腰间那把装饰了数种宝石的弯刀指向呼延赞,“皇子,我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不过是低贱的华国女子,为了她你要对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不公,你这样的行为我们莫氏部族不会轻视,一定要到单于面前讨回一个公道,现在各大部族的首领都在,正好大家来评评理。”
这一段胡语说得极快,那把弯刀架到呼延赞的脖子处更是快速,方瑾勉强听懂了个大概,看到呼延赞的蓝中带灰的眼睛一窒,顿时心知不好,莫家的人突然出现,她只怕小命难逃。
在她身边的呼延勃不禁多看她几眼,一个挺聪明的女人,只怕她能活的时间就是这么区区一会儿,遂用那蹩脚的华语道:“女人,你死了确实有几分可惜,但是现在惟有你死了,王庭这儿才会安宁。”
方瑾狠狠地瞪视他一眼,可恶的男人,这回没有再回应他的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现在胡国的情势危急,她来了这么一会儿看到外头的牧民都颇紧张,但是接触了这几个胡国的统治者,也惟有旁边这个有对清澈蓝眼的男子有清醒的认识。其他人都在谋一己私利,虽然他一心要她死,但对他,她倒是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不知他因何故不能问鼎胡国单于之位,但却庆幸他不可能成为胡国统治者,不然就是华国的一大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