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老太的样子,很显然我的话起到了作用。
我不急着催她,等她自己慢慢琢磨。
“不,不会的,他是我的孩子,怎么会害我?”黄老太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停的摇头,这在她的心里是不能接受的。
但也可以认为是她不敢面对。
“到现在你还认为他是你当初那个孩子吗?所有的孩子降临到这个世界上,都是最干净单纯美好的,你看看他,充满了阴暗,诡诈,而且不停的诅咒,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恶魔了,可你还是一个人啊!你不能去帮助一个魔鬼来害人啊!”我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不不,我苦熬了这几十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那些害过我和我孩子的人,我一个都不能放过!”黄老太的面目再次变得狰狞无比。
“那你看看他!”我用手一指地上大柱子的骸骨接着说道:“你从小养大的孩子,现在是个什么下场?难道他也害过你和你的孩子吗?”
黄老太默不作声,我知道他对大柱子还是很有感情的,大柱子虽然脑筋不好使,可却很孝顺,尤其是对黄老太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黄老太瘫痪了二十多年,都是大柱子悉心照顾,是个人都会有感情的。
“大柱子是个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他,但他已经去了就让他好好的走吧。”黄老太这句话倒像是在自我安慰似得说道。
“好好的去了?他七窍流血惨死后又被你那所谓善良的儿子挖了心,成了这个恶魔的点心。这还不算,刚刚你那善良的儿子还放了无数的尸虫把他的尸体啃食得干干净净,现在只剩下几根白骨了!”我厉声说道。
黄老太一听我的话,脸上满是震惊吼道:“什么?不可能!”她歇斯底里的一声嘶吼,浑身颤抖着伸出了双手朝前胡乱的摸索,却因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到在地上。
黄老太是双眼全盲,完全看不见的,只能全凭耳朵来听,所以刚刚的那场大战她并不知道全部。
看着她那痛苦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大柱子可以说是黄老太的样子,两个人相依为命生活了将近三十年了。
可现在的我受到了诅咒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老太一点一点的往前爬,地上竟然爬出了一道血痕。
终于黄老太爬到了大柱子的白骨旁边,她颤抖的伸出了手。
当她的手指碰到那冰冷冷的骸骨之时,整个人都好像触电般激灵了一下。继而发出了痛苦的哭声,她又继续朝前爬了几步,一下子扑在了大柱子的骸骨上。
“孩子,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啊!”黄老太早已经泣不成声。
我继续添上一把火说道:“假如你讲的三十年前的故事全都是真话,那整个故事里最无辜的恐怕就是大柱子了,他一出生就被你诅咒成了傻子。你虽然养大了他,可却是因为他是黄家唯一的后人,唯一能打开那个本不该箱子的人,对不对!”
“是……”黄老太整个人都颤抖着,脸上满脸都是泪水。
“那你有没有想过,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毕竟是少数,整个长生村可是有一百多户啊!有很多人甚至没有见过你,难道你也要让他们无缘无故的死去?”其实我坚信黄老太还是善良的。
只是这么多年,她已经被仇恨蒙住了心,为了打开箱子解除对鬼胎的封印,她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但从本心来讲,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那永世的囚禁之苦,但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间接成了推波助澜的刽子手。
黄老太张了张嘴说道:“我……我没有想到要害无辜的人。”
“我想他根本没有感情,更加不懂什么无辜,杀了大柱子就足以说明了。”我观察着黄老太脸上的细微变化。
“不,大柱子是他的同胞兄弟,他对大柱子有恨这也是对的,我相信我的孩子报复的都是害过他的人,一定不会乱杀无辜!虽然我受了很多罪,但将来假如我的孩子做出了坏事,我这个当娘亲的也愿意为他赎罪。”黄老太说的很真诚,可能在每一个母亲心里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吧,哪怕是他做错了任何事情,自己都愿意为他背负一切。
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鬼孩子出世绝不可能是单单的报仇那么简单。
“那洛桐呢?他害过你吗?害过你孩子吗?你们落难的时候,洛桐恐怕还没出生吧?你们又有什么过节?”我已经成功把话题转到了洛桐身上。
当然,上面做了那么多的铺垫,我只是为了拿到给洛桐解毒的方法。
“他……他……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可我的孩子是他父亲亲手封印的,父债子偿这也是天经地义的!”黄老太还在拼命的维护着自己和鬼胎。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和鬼胎都属于被伤害的人,现在不过是报仇而已,都是天经地义的。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人作恶不祸及家人?再说洛桐的父亲是捉妖师,他把你的鬼胎儿子封印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他凭什么成了你的仇人?既然不是仇人洛桐又何来父债子偿的说法?”我咄咄逼人的问句彻底让黄老太哑口无言。
的确,洛桐的父亲做的没有错,他只是做了一个捉妖师应该做的事情。
“你告诉我给洛桐的解毒方法,我保证送你儿子回黄泉路,以后还可以再世为人!”我想没有比一个恶鬼能够投胎再好的结局了吧?
“洛神仙中了
黄老太现在已经动摇了,只是她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消化我的话,山洞又恢复了安静。
就这样干坐了几个小时,我们都没有再讲一句话。
不知道是什麽时间了,鬼孩子回来了,他的嘴角还渗着血,看着就阴森恐怖。
看到他一副刚刚吃完大餐的满足模样,我甚至联想到他把手伸进别人的胸口挖出心来丢在嘴里大嚼特嚼的场景。
想到这里我一阵恶心,胃里又开始翻滚,但现在我已经吐不出东西来了。
鬼孩子看到我老老实实的缩在墙角似乎很满意。
他看看我又看看黄老太,迈着小碎步又走出了山洞,我蹙眉在琢磨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一会,他再次走了回来还拖着一个人,我定睛一看,那人跟大柱子一样,同样是死于七窍流血,血腥状惨不忍睹。
这个人我在洛桐初次开坛收鬼的时候见过,他不太爱讲话,很勤劳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竟然惨死在这个鬼胎手中。
就这样,守着一堆白骨和一具尸体挨到了天明。
看外面的阳光,似乎是快到晌午的时候,鬼孩子起来把尸体的心挖了出来,放在嘴里大嚼特嚼,我闭紧了双眼尽量不去看不去想,但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入耳,依旧让我反胃。
等到了晚上,鬼孩子便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留我和黄老太在山洞。
此时的黄老太已经奄奄一息了,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她就快熬不住了。
即便是年轻的我,也感觉到了头晕眼花,要是这鬼孩子再不给我点吃的话,不出三天,我和黄老太就快被饿死了。
等到鬼孩子打着饱嗝回来的时候,这回竟然拖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竟然是葛大叔。
他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显然是死不瞑目。
我走上前把葛大叔的眼睛抹上,当我手放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我再重复了一遍,葛大叔的眼睛依旧瞪得滚圆。
没想到葛太奶奶拼命保护的重孙子,竟然也没有多活几日。
我低垂着头,泪水拼命的流了下来。
泪眼模糊间我发现葛大叔的手里竟然攥着东西,我一下扑在葛大叔的身体上哭道:“葛大叔,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可能见惯了这些哭哭啼啼,鬼孩子并没有搭理我,依旧在一旁地上划着什么。
我趁他不注意,连忙把葛大叔手里的东西拿起放在了我的口袋里。
偷眼看着鬼孩子一直没有注意我,我才小心翼翼的从口袋把那东西拿出了。
是一张纸包着一个玉如意,我把玉如意拿在手里,它却泛出了淡绿色的光芒。
我连忙打开纸,上面写着:摔碎如意,保命。
我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也没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仔细端详如意,它通体翠绿色,在我的手里发出淡淡的光芒,显得有些妖异。
难道这如意跟洛桐的降魔杵一样是一件法器?看我并不会使用啊……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鬼孩子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那是什麽?”他突然好奇的指着我手里莹莹发光的玉如意问道。
“呃……呃……”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他却被玉如意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玉如意看。
我把玉如意放在背后,惊恐的看着鬼孩子,他却饶有兴致的把脸贴了过来,一阵阴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