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宅太大,欧式风格,连客房都有太多间,两个人住,就显得空空荡荡的,尤其当哥哥不肯理她的时候,这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需要争取稍稍多一点的安全感……
矛盾至极的心态,想逃离又不得不靠近。
主卧的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冷雨小心翼翼地推开,才发现哥哥已经睡下了,只有壁灯发出昏黄的光。
她赤着脚站在床边,望着哥哥的背影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摸索着爬上大床,从背后把床上的黑影抱住,嚅嚅软软地道歉:“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小雨错了……”
男人身体明显一僵,却没有出声。
女孩把头偎在男人的肩上,像从前无数个夜晚那样乖顺,哥哥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想要自由,想要朋友,想要认识除了哥哥之外的人。
她不过才十六岁,她能有多成熟?
见男人不说话,女孩吸了吸鼻子:“哥哥,小雨肚子又疼了,睡不着……”
听了这话,男人终于转过身,把女孩搂进怀里,低头吻她的额,吻她的眼睛,一下一下,滚烫而炙热,再多的恼这一刻都化作心头的绵软,叹了口气收紧手臂,另一只温暖的大手贴在女孩的小腹上,轻轻地揉,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女孩自发在男人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偎好,两只小手却覆上男人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手背上已经结痂的伤痕,她一仰头就亲到男人刚毅的下巴:“哥哥,晚安。”
男人的怒气此时全部烟消云散,只要他的宝贝依偎在他的怀里说一句晚安,那就是这世上最有效的良方,无论多疼痛,只一帖便愈。
“魅色”酒吧,冷雨趴在沙发上,看顾橙橙在四方小舞台上专注地唱着歌,杜仲坐在她身边,还是和从前一样寡言少语,冷雨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他们都看着顾橙橙。
九月末的模拟考试,冷雨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参加,所以,事后女校领导很为难地向冷卿道歉,说如果冷小姐参加了考试,哪怕交了白卷也能将她调去重点班,可现在这种情况让她调班,冷小姐自己肯定会有压力。
“朝华”作为盛辉女校最大的幕后投资方,自从冷宝宝去上学,那些校舍、食堂、操场、图书馆的设备都翻新了一遍,还另外建了两栋学生住宿楼,简直一掷千金。可是这次专门为冷家小姐举行的面子考试,却没有能派上用场,校方领导小心翼翼地反复道歉。
幸好,冷卿没说什么,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冷雨继续留在最末班,继续和顾橙橙、杜仲还有骷髅乐队混在一起。
T市的气候不好,夏天热冬天冷,而春秋短暂得像没有似的,天气还喜欢反复无常,前一天只穿单衣,第二天就突然降温十几度,10月底就开始冷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早了许多。
顾橙橙唱歌的时候非常有感染力,无论是摇滚还是抒情,她一唱就百分百地投入其中,和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不同。
冷雨随着音乐默数拍子,忽地转头问身边的男生:“杜仲,你知道这歌叫什么名字么?”
一中冬季的校服是黑色的长款小西服,很像中山装,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穿起来非常精神,而杜仲穿起来,那种儒雅干净的气质还是没有变。
杜仲大约是听得太出神,冷雨突然叫他,他却没有听清楚她的问,收回目光,笑道:“什么?”
冷雨挺喜欢和杜仲说话,他对人总是很有耐心,不论顾橙橙怎么爆粗口或者动起手,他从来都不会恼,就连打架的时候,他的话都不多。上次那个小混混被冷雨用啤酒瓶砸了脑袋后,恼羞成怒地拎着凳子砍过来,杜仲上前一把抱住她,背后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这就是为什么冷雨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无论哥哥怎么说,她都不会和杜仲分手。
“顾橙橙唱的歌叫什么名字?”冷雨又问了一遍。
杜仲笑笑:“(化妆舞会)。”
顾橙橙已经唱完了,冷雨一边大力地鼓掌,一边笑道:“杜仲,你真厉害,顾橙橙唱的每一首歌你都知道。”
杜仲看着她,欲言又止,好看的眉微微地皱起,他终于还是开口:“小雨,我们……”
“地鼠!大爷的,你快点好么!属蜗牛的啊!”顾橙橙一声吼,人已经进了卡座,把杜仲的话都给淹没了。
两个多月,顾橙橙的头发长长了不少,蓬松的蘑菇型包发,俏皮中又掩不住男孩子般的率性自然,她大喇喇地揽着地鼠的肩膀往杜仲和冷雨对面一坐,翘起二郎腿,刚刚唱歌时流露出的忧郁和伤感情绪一扫而光,流里流气地笑道:“从今天开始,地鼠就是我顾爷的人了!”
地鼠原名苏狄,是骷髅乐队的吉他手,人高瘦高瘦的,比杜仲还要高一点,左耳上有一枚闪亮的耳钉,留着帅气的子弹头,看起来非常精神。
听见顾橙橙这么说,他只是笑,算是默认。
胖子笑眯眯地挤过去,坐在地鼠旁边,用肥肥的臀撞了撞他:“什么叫是顾爷的人啊?地鼠,你小子连男人婆都要?”
地鼠没答话,顾橙橙一脚踹过去:“你丫闭嘴!找抽呢!”
胖子顺势压在瘦巴巴的泥鳅身上装死:“哎呦,地鼠这小子果然是顾爷的人了……泥鳅,木瓜,顾爷不收后宫,咱仨看样子没人要了,不如搞基吧,3P也行哪……”
泥鳅被压得气喘,木瓜嫌弃地坐远了:“搞基也不和死胖子搞!”喝了一口啤酒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杜仲:“明天的万圣节化妆舞会,你准备带小公主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