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自责？”欧阳说。
孙敏敏撇眉，“难道安小墨被家暴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
欧阳懒散的笑笑，“如果杜凌宇真对安小墨施暴，我会很高兴，至少，我有了机会趁虚而入。”
孙敏敏有些糊涂了，以欧阳的说话的语气，他到底跟这件事情有关没关。不管他，她也灿笑道。“既然你那么不在乎她受伤，那我也不要藏着掖着了，看见她被打，我比任何人都高兴。”
欧阳锁住眸光，一脸不爽的表情看着她，伸手，刚才握过冰水的手扣住她的下巴，再逼近，“她迟早都是我的人，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她一手指。”
孙敏敏被扣住下巴，身体被迫上倾，不想太难受，只能踮起脚尖，“又不是我害的，你对我这么凶干嘛？”
“你最好闭上这张臭嘴，不让它胡说八道。”
孙敏敏冷眸微凛，“现在伤害你心爱之人的是杜凌宇，不是我，你搞不清楚状况别对我撒泼。”她伸手，想要挣开他，却被扣的更紧，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欧阳，你放手。”
欧阳这会正郁闷，有孙敏敏替他排忧，他自然不会放过。扬唇，“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对杜凌宇心慈手软。”
孙敏敏表情僵住，嘴巴张不开，只能唇齿不清的说，“这件事情真的跟你有关？”
欧阳用力推开孙敏敏，她一个跄踉摔倒在地上，屁股好痛，修长的头发也有些散乱，皱眉，千金小姐脾气又迎上来，“欧阳，你是不是我亲哥，对我下手这么狠。”
欧阳讥讽说，“我当然不是你亲哥，而且以我们这种关系，不敌对已经是奇迹了。”
不想纠缠别的，孙敏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跟外人对付自己的心上人，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有魄力。”她刚刚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欧阳竟然跟二爷勾结，一起合伙对付杜凌宇。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跟谁合作，只是暂时有共同利益，委曲求全。”欧阳坐下来解释说，担心某人脑袋不灵光，把他的初衷想歪了。
孙敏敏闻言更加不悦，“我说过不许你对付杜凌宇，你当我的是耳旁风吗？”
欧阳惊鸿一瞥，“看来你的脑袋真是锈斗了，我对付他，你不会美人救英雄吗？”
孙敏敏恍然大悟，坐下来，巴结说，“哥，这么说，你是为我好？”她唇角扬起一抹意外的惊喜，皱眉间，心里已经在盘算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
“哥，我先走了。”
孙敏敏离开，那扇门被紧紧关上。
欧阳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才挪步到落地窗前。天气渐渐变暖，医院墙壁上的那株爬山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发芽。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像爬山虎一样，在整面墙壁或者是更高的地方占据领地。到时候征服的人和物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肤浅了。
下班回到家，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莲蓬头下是欧阳健硕的身体。他伸展手臂，被沐浴露光顾的手臂上清晰可见一龙的纹身，纹身最下面还有一个字，安，寓意平安，也寓意安小墨。
谁的人生没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像他这种从小就被妈妈抛弃，跟着爸爸过着另类人生的人，愈加苦不堪言。但是经过岁月的洗礼，每每忆起当年受过的苦辱，他也只是皱皱眉头。有什么可以悲伤的，人生路漫漫长，想要走的更远，就必须踩在别人的肩膀上。利用和被利用一直都是他的生存法则，事实证明，他做的对，否则一个瘦弱的肩膀怎么扛得起爸爸欠下的巨债，同时又能顺利活到现在。
客厅里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
欧阳穿着浴袍走出来，光裸着脚，连拖鞋也没穿。
“强哥……”
“……”
“好。”
已经晚上九点多，欧阳回到房间，找到一套休闲装穿上，临走之前，又对着镜子扬起唇角，黑眸间掠过一束复杂的光芒。
十五年前，一个夜色如漆的晚上，欧阳在年少轻狂之时遇到决定他命运的人，强哥。那时的强哥已经混黑道了，只是名声没有现在这么响，即便只是****的得力助手，却足以让他在黑道上混口饭吃。爸爸欠下巨债，债主来逼债，把家里的东西都砸坏了。领头的人正是强哥，欧阳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并没有和大多数人那般惧怕，他抡起菜刀就往他身上砍去，这样的举止震撼了很多人，也震撼了强哥。当时，他被众人困住的时候，真的认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没想打强哥竟然下定把他放了。
“放开他。”
欧阳记得很清楚，当时强哥看着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意，只有欣赏和钦佩。
“黑道上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不怕死的人。”他亲口对他说。
当你对这个社会彻底失望，身边又没有值得依靠的人，你会发现死也许是一种解脱。那么放纵的年纪，潇洒死一把也是他的荣幸。不想，这竟然成为被别人看中的优点。
“人想要强大，就先依附强大的人，只有这样，你才有枝繁叶茂的一天。”
读到初中就被迫辍学的欧阳，他根本没有想到一个混迹黑道的人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一番话。没错，如果你不依附强权，即便你再有能耐，枝丫又能开到哪里去。强哥的话字字句句烙印在他心里，从那一刻开始，他便成了他的人。所有繁重的工作他来做，所有可能会死的工作他也做，努力了许久才让强哥对他信任有加，甚至跟他兄弟相称。
十八岁成人礼那天，强哥拍着他肩膀，告诉所有的兄弟，他是他的人，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能动他一手指。
至于为什么当医生？这也是受了强哥的启蒙，他当他是兄弟，自然不会让他再做拼命的事情。所以他送他出国留学，主攻外科。混迹黑道，总需要可以救命的人。
做人不可以不感恩，数年后，学业事业双收的欧阳知道强哥和杜凌宇杠上，便主动要求回国，帮他。
“欧阳哥，你来了。”
欧阳开车刚到门口，就有人在那里等着。
他下车，把车钥匙给他，“把车停好。”
“是。”
欧阳径直走向大厅，上楼，来到二楼的书房。这里是强哥的家，因为车祸，住了很久的医院，如今也是刚消停。
推门，看见强哥坐在轮椅上，面朝窗外。
他走近，“强哥。”
强哥转过身，眼眸中的仇恨仿佛还没有完全收拢好。
“欧阳。”看见欧阳，强哥的眸底渐渐掀起一抹欣慰。
“快坐下。”
欧阳坐下，目光锁定在强哥的双腿上，咬牙切齿的说，“杜凌宇太狠，竟然对你下如此狠手，我一定让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恨意绵绵，强哥已经完全领略到。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下不是有一个大好机会吗？”风光大半辈子，却被杜凌宇害得失去两条腿，这口气，他绝对不能咽下去，一定要跟他死磕到底。
他示意，欧阳很快明白。“你是说？”
“我虽然不能出去，但是报纸上的消息我看的很仔细，他们那边有任何动静，我都了如指掌。”没想到二爷这么沉不住气，竟然想到用这种卑劣的舆论手段攻击杜凌宇。
不过，他们内讧也方便了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杜凌宇派人查了你的身份，他有没有怀疑你？”强哥问。
欧阳自信的扬眉，“他想到我和孙家的关系，但是绝对想不到我和强哥的关系，你放心，在他落魄之前，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些。”
“那就好。”
想到什么，强哥又说，“查证了吗？事实是不是像报纸上说的那样？”
“是二爷先挑衅，伤了安小墨，又恶人先告状，把家暴的消息传出去。”欧阳说。
强哥怒目闪过一抹欣喜，“不管怎么样，针对杜凌宇就没错，我们可以先跟二爷合作，一起把杜凌宇名声搞臭。”
比起强哥的自信，欧阳有一些隐忧，“二爷他生性狡诈，我们跟他合作？”
“没关系，以我对他的了解，现在他正需要我们，只要我们可以帮他，他自然会感谢我们。”
“好。”
“杜凌宇也不是傻瓜，我担心这里又陷阱，记得，只要是冒险的事情，一律让二爷做，我们不要插手。”
“强哥的意思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不想只对付杜凌宇，还有狡诈的杜二爷。他们杜家产业这么大，总要都抢到手才是最稳当的。”
欧阳准备离开，却又被强哥拦住。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他，“放心，我不会动安小墨，她迟早都是你的女人。”
“谢谢强哥。”
欧阳在书房陪了强哥一会，便离开了。下楼，走到玄关处的时候，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
“欧阳哥，怎么了？”
欧阳看向一直负责照顾强哥的人，“好好照顾强哥，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是，欧阳哥最近不来了吗？”
“这两天应该没空。”
欧阳开车离开，脚掌踩住油门，车子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入黑夜中。
强哥对他恩重如山，虽然彼此间也有利用，但是时间长了，利用便成了一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