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吗?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或许自己的计划,能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呢。
宋咸贞点点头,道:“您以为还能有谁?”
男人不相信,“你骗人,表妹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派你来找我?”男人面色突然变得阴狠起来,跨前一步逼近她。
宋咸贞心里有些着慌,这样的情形,在来之前,她根本就没有仔细考虑过。狠狠掐了自己手臂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仍是半垂着头,语声平稳道:“夫人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很早之前就嘱咐我,她一旦出事,就让我来找您。”
男人似信非信:“表妹早就猜到曹洪福那王八蛋要杀我们?”他突然激动起来:“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做准备?”
终于问道重点了,此刻宋咸贞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看来事态的发展,还算顺利。“夫人不是不想说,是害怕连累您,毕竟老爷势力强大,不管在南黎还是在北齐,根基都十分牢固,而夫人和您却是势单力薄,夫人只是不想冒险而已。”
男人捂着头,走向一旁的椅子,颓然坐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喃喃一阵后,他猛地抬起头来,等着宋咸贞:“表妹还说什么了?”
“夫人说,万一她有个好歹,您就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千万不要想着去找老爷报仇,因为就算您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呸!曹洪福那王八蛋死不足惜!”男人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表妹呢?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丢了性命?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宋咸贞继续劝,“咽不下也要咽,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必须好好活下去,以老爷的性子,他是不会放过您的,所以,您还是赶紧逃命吧。”
她越是这样说,男人越是愤怒,“逃?我要逃去哪里?是曹洪福那龟孙子欠我的,我凭什么要逃?如果当初……”男人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了一下:“当初我早早带表妹离开,也就不会便宜曹洪福那个王八蛋了!”
曹洪福是怎样娶到他这个妻子的,宋咸贞一清二楚。曹夫人年轻时,长得也算是貌美,只可惜家境贫穷,配不了好女婿,家中兄弟姐妹又多,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有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个富贵公子,不知怎的,就看上了曹夫人,要将她带回去做舞姬。这个富贵公子,就是曹洪福。
有这样的机遇,不管是舞姬还是什么,总归比留在偏远的小山村做个农妇要好,再说,曹洪福给的银子不少,曹夫人的父母没有理由不答应。至于曹夫人自己,是被逼迫的,还是自愿的,就不得而知了。
从一个小小舞姬,最终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曹夫人的手段也是相当高名的,这样的人,竟然会与面前这个粗鄙的男人混在一起,想来实在可疑。
所谓的真情,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这男人虽然粗俗不堪,到底也是个性情中人。
宋咸贞忽然有些怜悯他,可不管怎样的怜悯,都改变不了她如今的决定。
“话已带到,我不能在此久留,老爷既然已经着手对付夫人,想必也会盯上我。”宋咸贞看向桌上的钱袋,提醒道:“桌上的银子,是夫人留给您的,您可一定要看管好。”说完,转身推门而去。
门被关上,一阵风吹来,熄灭了桌上的蜡烛,房间里空荡荡黑幽幽的,男人瞬间被黑暗包裹,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隔了许久,他才站起身,走到桌边。
原以为失去的东西又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可现实却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没错,他是贪婪,可比起曹洪福的不择手段,自己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凭什么他就能大富大贵,就能美人环伺,就能无忧无惧?
现在表妹死了,他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再好的美梦也破碎了。
一边叹息着,一边拿起桌上的钱袋掂了掂,分量不少,可最多也超不过二百两,表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气了?明知他需要银子,这点钱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不对!
他身子一僵,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昨日与表妹在茶苑中,她的心情显然不错,甚至还与他商议,要在平城开一家绸缎庄,由两人共同打理,五五分账。如果真的知道曹洪福要对付他们,她是绝对不会留在平城的,表妹虽然爱钱,却是个更爱命的人,冒险不是她的风格。
捏着钱袋的手,也渐渐变得僵硬,后背一阵发凉,额上也渗出细密汗珠。
刚才那个丫头,恐怕根本不是表妹派来的人,而是曹洪福!
他杀了表妹,又怎会独独留下他这姘夫?
难道说……这钱袋上有毒?
想也不想,他推开窗户,扬手便将钱袋用力掷了出去,然后紧紧关上窗户。
可恶,自己差点就着了道!
显然,在这里杀人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或许,曹洪福就是要让他逃,逃出了京都平城,在哪个荒无人烟的犄角旮旯里一躲,他下手也方便。
曹洪福,你想得美!想杀老子?老子先干了你!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坠落。
等候在客栈外的宋咸贞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紧绷的嘴角才舒缓下来。
事成了。
从现在起,一切就看天意了。
回府的途中,街道上的人明显比来时要少多了,她从未在夜晚独自一人出门,走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心头忍不住有些惴惴。
眼看马上就要入夜了,一旦过了子时,侯府所有进出的地方,包括后门会一并落栓,她必须赶在子时之前回去,否则的话,她就真要落个夜不归宿的名声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眼看拐过一个街角,就到了侯府所在的边门,谁料墙边的阴影中突然窜出个人来,一手勒住她的脖颈,一手去捂她的嘴巴。